山洞里面虽然黑暗,但并不是封闭的。里面传来几声滴滴答答的声音,伴着山洞里的呼呼风声,一点点沉入席小玉的心底。
她僵着一张脸,语气还带着笑意,“你说什么呢?好吓人。”
“强颜欢笑。”蚩尤看不过眼,轻易就戳破了她的伪装。
在他眼里,这小妖精虽然还没化形,但也应该有点骨气。不然这神鞭怎么看得上她?再说做妖精有什么不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不必理会那些虚伪的神仙。
可席小玉却不懂他心里这些绕绕弯弯,她被他轻蔑的语气一激,正打算抬头瞪着他,却猛然从他幽深墨黑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这男人脸长得这般好看,连眼仁也这么清澈幽深,清澈得可以完全映出视线前的景象。
在他的视线中心,一株嫩花躺在他的手掌心。
鲜妍翠绿的茎叶亭亭净植,大红色的花瓣正半开半阖着。
席小玉一怔,“……我才不是,”妖怪。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低。
她整颗心都在刚才看见的景象上,自然是不知道蚩尤在心里唾弃她,她低着头,似是难以接受,又似乎是失魂落魄。
当然,蚩尤是看不见她的样子的,在他眼里席小玉就是一颗特别点的草而已。她试图辩解,却也掩饰不住的恐慌。
世人都认为妖精弱小可欺,她不想做妖精好像也很正常。想到这里,他鬼使神差说出一句让他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话:“你、你很快就不是妖精了。”
安慰完她,蚩尤心里一恼:他刚才说了什么鬼话。怎么能因为见她可怜兮兮的……浪费了挟持这冰玉散的机会。
红色小花株忽然在他手掌心抖了抖。
手心痒痒的,蚩尤不知怎么的心一软。
唉……算了。自己再狼狈也轮不到一个还没化形的小妖精为自己冲锋陷阵。
他定定的坐了一会,话音刚落左手就转出一柄鞭子,那鞭子浑身幽红,一股嗜血的黑暗气息扑面而来。
吓得席小玉一抖。
蚩尤察觉到了,“莫怕。”说完,立刻后悔了。
他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多说一句。
席小玉也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她深呼吸,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藏在骨子里的恐惧怎么也驱散不去。
见她果然没有再向刚才那般怯怯,蚩尤不禁对她高看了几分。就算是九天玄女养的那株神草,见到这专门对付他们的神鞭也抑不住恐惧的。
没想到这小东西倒是有几分胆色。
声音不禁柔和了几分:“这神鞭一直没有伤害你,想必你就是那最后一味药。”
“最后一味药?”席小玉重复他的话。
蚩尤点头,想起她可能还没开慧眼,又肯定的说:“对。这神鞭当初……制造出来就是为了寻那最后一味药,而你就是他们的目标了。”
“我?”开什么玩笑!她人生地不熟的,你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想怎么骗就怎么骗嘛。
但她不敢这么说,难得这厮说话没那么冷了,她可不能再把他惹毛了,省得自己受苦。
她顿了一下,“我不太懂。”看他怎么诌。
他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刚才使出来吓她的火将鞭子烧了。
从手柄一直到鞭子的末端。
噼里啪啦的,就好像干柴烈火。
转瞬之间,火红夺目的神鞭就变成灰烬一堆,席小玉咬着牙看着。
她瞧得目不转睛。直到最后一点火光慢慢暗了下去。
“行了,”蚩尤挥袖间一颗火红的珠子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他接了过来,火红的珠子飞到他的另一支手上,“把它吃了。”
“怎么吃?”席小玉也是心大,半点也不害怕,也许她也知道她根本没有和他谈判的资本。再说她现在区区小草哪有嘴咽下拇指大小的珠子。
蚩尤似乎也被难住了,他皱着眉头,竟然认真思索起来。
席小玉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又瞄了他两眼,见他一直在皱着眉头思考,干脆光明正大地偷看了。
没想到这厮皱着眉头也这么好看……席小玉忽然有些飘飘然,怎么说她也算是和大美人亲密接触过了。
被握在手里应该也算吧。
席小玉苦中作乐。
低落没有多久,蚩尤找到了法子:“不如我把它的精气渡给你?”
“……我会不会爆体而亡?”她不会因为营养过剩死翘翘吧?
蚩尤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愣:“胡说什么。”随即不许席小玉拒绝,开始盘腿而坐。
山林里的鸟儿不时吱吱渣渣,这边的天地宁静却有生气。
两人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说过话。
蚩尤是无暇顾及,而席小玉是没有说话的伴。
半个时辰过去了,本就苍白的俊脸因为持续运气渐渐毫无血色。
他紧锁眉头,手下动作却是坚定有力,丝毫不显凌乱,胸有成竹,泰然自若。
席小玉‘躺’在地上,看着他的手好像在跳舞,她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的双手慢的时候好像在耍太极快的时候又让人眼花缭乱。
慢慢的,她也感觉身体一点一点的变热了,但这和在火上烤不一样,这一次热的让她觉得好像回到了娘胎里,温暖惬意。
嘴角勾起,嗯,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嗯,怎么又凉凉的了?不过也好舒服啊~
席小玉暗叹。
等一下!脱胎换骨?凉凉的?席小玉睁开眼睛,才发现她竟然躺、在、地、上、了!
震撼太大!席小玉一直仰着头看自己的脚,却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傻了?”这个时候蚩尤已经站起来了,“还不快起来!”
声音里有点冷怒。
席小玉立刻手忙脚乱站直。
脑子转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蚩尤面对面。
她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这不是自己那套麻烦的汉服嘛……这还是自己妹妹买给她的,说什么要孝敬她,叫她一定要穿上……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啊!呸呸呸!
席小玉狠狠一闭眼,甩掉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抬头打量起这个男人来。
男人比席小玉高一个半头,眼眸幽深,薄唇紧抿,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无视他有如实质的质疑审视目光,她呵呵一笑,“您好!请问您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