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江家内府的气氛已经有所缓和,不过‘江晨’这两个字却成了禁忌,在内府谁都不敢明提,甚至私下里都很少议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江晨的死终究是传到了外面,在黄石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是近年来,黄石城最惊人的一则消息。
而江生这个曾经耀眼的少年也再一次的被人们所熟知。
不过,这一次人们在听到江生的名字时,不再是羡慕和震惊,而是惋惜。
一些不明就里的人,在同情江生之余,也为颇为敬佩他的胆气,竟然敢在内府击杀江家族长的儿子,就连那两个和江家敌对的家族,也都很好奇,江生为何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不惜以命换命!
当然,他被关进黑牢的消息也在黄石城一并传开了,人们都知道,这个少年活不久了,除非有奇迹出现。
……
黑牢内,江生斜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变得极为虚弱,整整三天,滴水未进,嘴唇早已干裂,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就连起身都有些困难。
他早已从入定中醒来,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难道他们想把我活活饿死?”江生不止一次的这样想着。
这种软性折磨,也的确有些阴毒,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只要他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就会一直被笼罩在绝望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弱,一步步走向死亡。
这样的折磨,往往比那些酷刑更容易让人崩溃。
江生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但他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正在慢慢的衰竭,意识也开始出现了模糊,像是要坠进黑暗深渊中一般。
就在他感觉快要陷入沉睡的时候,一直紧闭的牢门,忽然打开了。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嗯,意志力还算不错,竟然坚持到现在还没昏迷。”那人走到江生面前,突然开口说道。
已经虚弱到极点的江生,闻言之后,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借着牢门处照进来的幽光,打量着那个人。
“你是谁?”
许久之后,江生才有气无力的问出一句话。
“灰衣卫!”
“这听着不像是人名。”
“的确,它不是人名。”来人似乎很有耐心,竟然和江生交谈了起来。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江生再次开口。
“我没有名字。”来人继续说道。
“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就连动物植物都有名字。”
“我就是那种没有名字的人,这个回答你满意吗?”来人说完,干脆蹲了下来,和江生面对面,中间相隔不足半尺。
近距离下,江生发现,这个人真的很普通,从衣着,到长相,看不出任何的出奇之处,属于那种看过之后,就会忘掉的类型。
“我以前没见过你,你应该不是内府的人。”江生慢吞吞的的道。
“的确不是。”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黑牢,普通的内府族人都没资格进入。”
“是江远山带我来的。”
“他?”江生一听这个名字,意识猛地清醒了几分,随后慢慢的将身体直立起来。
“对,你们江家的族长,江远山!”那人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似乎怕江生不相信一样。
“他是一族之长,在这黄石城没有人能命令他,你凭什么?”江生继续追问。
“凭我的实力,我实力比他强,他就得听我的,这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强者为尊!”灰衣人语气平淡,但在那话语中却透着一股绝对的自信。
“强者为尊!”江生呢喃重复了一遍,问道“他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灰衣人很认真的说道:“因为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
“我?”江生有些错愕。
灰衣人点点头,说道:“对,你,江生!”
“我一个将死之人,应该不是你要找的。”江生说道。
灰衣人很认重的望着江生,说道:“你是,因为你是天封者!”
江生再次沉默下去,而灰衣人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就那么一直盯着江生,视线放佛定格了一样。
灰衣人的目光很平和,但江生心里却生出一股不安,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道:“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能!”灰衣人的回答很简单。
“给我准备一些水和食物。”江生想了想,觉得这些东西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从这个灰衣人出现,江生便知道,他这条命有人来收了,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人竟然不是江远山。
既然要死了,死前自然要好好的吃上一顿,
民间有言,宁愿撑死,也不能做饿死鬼。
江生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他不想做一个饿死鬼,所以他提出了他的要求。
“江族长,他的话你应该听到了。”灰衣人转头,冲着牢门口说道。
话语很平淡,但听上去更像是命令,而且不容反驳。
灰衣人话落,牢门外边响起一个声音:“好,我马上去准备!”
这个声音,江生很熟悉,正是江远山的声音。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江远山重新回到了黑牢,这一次他不是站在门外,而是径直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食盒。
“嗯,很香!”江生鼻子快速的抽吸了几下,咽喉跟着上下滚动着。
食盒打开,江远山从里面取出四个菜,一碗汤,还有一碗面,轻轻的摆放到江生一侧的地面上,随后收起食盒,默默的站到了一边,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要一起吃吗?”江生拿起筷子,冲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灰衣人问道。
灰衣人摇头,道:“五十年前我便不再吃饭了。”
江生听闻,并没有觉得吃惊。
对于修士来说,这是最为正常不过的,越是强大的修士,对食物的依赖越少。
只要这天地间有足够的灵气,修士仅靠吸收灵气,便能维持自身的体机不会衰退,而且灵气对身体有极强的滋养之效,所以有很多修士,在修行多年之后,都会选择辟谷。
显然,眼前的灰衣人就是其中之一。
问过灰衣人之后,江生便开始默默的吃饭。
他吃的很慢,每一口都认真咀嚼之后才吞入腹中,即便是喝汤,也会仔细品味一番。
如果没有意外,这应该是他生前最后一顿饭,他自然要仔细品尝。
灰衣人并不在乎江生吃的快还是慢,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既不出言打扰,也没有改变半蹲的姿势,就像是一具石雕。
很显然,灰衣人有的是耐心。
不过,站在一侧的江远山,眉头却总是微微的皱着,尤其是看向江生的时候,目光中带着几分阴毒,恨不得立即上前将他给一掌拍死。
但他没有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因为只要那个灰衣人在,他就得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甚至不敢发出响声。
“他好像很怕你。”江生吃到一半儿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指着江远山,冲灰衣人说道。
“嗯!”灰衣人轻轻点头。
“为什么?”
“你的问题很多。”灰衣人直视着江生,没有正面回应。
“呵呵!”江生淡淡一笑,说道:“他是族长,我以前是他的族人,不过我现在看他不像是族长,倒像是一个下人,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我很有必要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