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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一次谈判(四)

风水轮流转。这一天却终于轮到罗代表度日如年了。

蛮人这边,因为有了中巫的加入,马上将局面扭转过来,于是精神大振。

而罗盘山这边,同样对蛮人使的这一手措不及防。眼见这不起眼的老头子,身上却无形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威势,真是令他们大感意外。

罗代表在这老辣的中巫面前一时占不到什么便宜,加之他自己心有所感、意有所属,竟不留神连吃了几个小亏;罗代表束手束脚的样子,同伴都看在眼里。不好明说出来,只是在心里不住地埋怨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竟然把你吓成了这副模样?

于是脸上很有些不满的样子。罗代表自然心知肚明,表面若无其事,心中却说:“你们知道什么!”

不过,虽然吃了些小亏,好在罗代表知道轻重,小心应对着。这样,倒也没有什么大的过失。

中巫一路压着罗代表打,再由同伴一路追着对方不舍不弃地缠斗、撕咬;此谓狼群战术。眼见对方颓势虽显,却还不露败象,还竟能顽强周旋、伺机反扑,犹如困兽之斗。

中巫不禁暗中称奇:“罗盘山能在大军围困之中支撑多年,看来从上到下,也非易与,看来先有林重、后有云相,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于是去掉轻视之意,更加不肯放弃大好机会,趁胜追击、不可沽名学霸王。

蛮人一方对罗盘山一方的撤军提议未置可否,用意是显而易见的。在蛮人心中,把罗盘山消化掉,一了百了,是心里想了很久的念头。这次好不容易把罗盘山围住,不见成效怎可罢手?

但是不幸出了公主的意外,只好委与虚蛇。只要营救出公主,对罗盘山势力定将是毫不情的碾压。所以,非但不会退后一步,反而打算紧握到手的优势;以此作为立足点和跳板,图谋下一步。

但是,无可奈何的是,公主之事太大,这又是绕不过去的难题,不让又不行。

对于蛮人的打算,罗盘山这边自然也是看得准准的。对于蛮人的困难,罗盘山人作为始作俑者,当然更是心明如镜。

“不撒军,还怎么谈?这谈判也能叫和谈?有点诚意好不好!”

“不放公主,还想让我撤军?笑话!是你们才没有诚意。”

争论,然后争吵。

“不放公主,打烂你罗盘山!”

“么么,好害怕!那你来打啊!也莫说打烂了,那就把这罗盘山、连同公主一起打成粉好了,越碎越好!”

“是哦是哦,你们要真有本事打,还来谈了干什么?散了散了,莫谈了,让你来打!”

“看来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喽?”

“劳子们本就是抬着棺材上阵的!你眼睛瞎啦?”

远远望去,亭子中文斗方了,撸袖子、拉拉扯扯的武斗又开始了。

蛮人不禁为弱不禁风的中巫担心不已。

蛮人营中再次如临大敌的样子。

于是再次激怒了罗代表等人。动作更粗暴。骂词更粗俗。

中巫任他们吵。眼看自己一方气势如虹,胜利在望。而敌人却能据守险要,苦苦支撑。看来,此番谈判也确如战场态势,不能速决、亦不可久拖啊!

一天下来,自己的身体又开始熬不住了!——真是功亏一篑!

占尽天时地利,却见人和起着关键作用。

中巫慨然兴叹。今天只好这样子了。却待明天,那么明天将会怎样?

中巫于是说:“罗代表,让你那四人消停下来吧,来日方长啊!”

罗代表却指着蛮人一边说:“你们四个请先停下来!”

这才喝令同伴:“你们四个,松手,松手”。

罗代表最后又笑嘻嘻地对中巫说:“今天都是累得够了!亏得你老人家这身子骨,竟也能撑到这一刻,在下真是佩服得紧!”

中巫却沉着脸不答理他,由同伴们搀扶着,回营而去。

“罗罗,今天怎么这样快?”

“哎,老大,你是不知道今天的惊险;我的心一直在嗓子眼这儿,随时准备贡献出来。那突然跳出来的老家伙整得我真够呛!能在这个环节顶住,我可是尽力了,你可别再难为兄弟了。”

“呵呵,……是不容易。谁想得到今天如此出人意料!好了,早点歇着吧。——明天也一样,好好干,可别让人瞧出什么来!”

“放心。”

通话结束后,云相便令后方指挥里的其他人悉数去休息,自己也坐下来,他还要再想一想。

今天的谈判记录,罗罗已经从前方传了回来,就放在他面前。云相不紧不慢地翻看着。他的目光不时在自已着重画红线作了标记的位置停下,留心研究一番:

“……我方从中获益良多,更有‘四’条得到我方军中头领关注并予认同采纳……”

……“你既问我‘四’字‘客为何来’;我自然仍以‘四’字‘看尔风景’相答而已”

……“让你那‘四’人消停下来吧”

从整个谈判过程来看,云相觉得速记员的工作确实很尽心尽力,应该没有落下什么重要内容。特别值得称赞的是,他竟然连罗罗与对方两人闲聊的内容都能记录,这份功夫真的让人佩服!

云相又谨慎地通过和罗罗的口头汇报来对比确认,这才完全放了心!

速记员老老实实地记下了和谈中重要的、还有他本能认为有必要记的内容;然而他很严谨客观,没有加入任何受自己主观因素影响的东西。

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份原始资料,让云相心中有了些底气。所以,云相决定,和谈工作结束以后,要特别给他记一大功。

云相思忖道:“这样看来,对方在整个谈判过程中提及四次‘四’字,不多不少;这和四哥先前约定的,须说四次‘四’字以告知身份,这就吻合起来了。”

“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下的,明天要不要再观察?毕竟,太着痕迹就会有风险。”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意味着这中巫就是四哥?不会吧!因为从他自身以及他的行为表现来看,有两个疑点:”

“一是,这中巫前番不是与那大巫一起,联手发起了对前方潜伏队员的诱杀么?如果他是四哥,他怎么忍心对山上的弟兄下手?这一行为可以解释为身份所限身不由已、或者是为了取信于人;同样的可能是,四哥可能暴露了,敌人需要以此方式来得到证实!”

“二是,这中巫说的四个“四”字,在一天里的间隔很大、出现频率也极不规律;这可以也说,是一贯谨慎的四哥出于安全考虑、故意如此加以巧妙掩饰;但另一方面,同样也不排除纯属巧合。”

云相不由得再往下细看罗罗的回应,很有意思:

……“你们‘四’个请先停下来”

……“你们‘四’个,松手”

本来按照约定,罗罗只需要说一个“四”字就行。

因为事先约定过,自己这一边不可能不交待,所以不会是偶然巧合而是必然的回应。那么,连说两次‘四’字,对方就要考虑这究竟是为什么。

罗罗还特别点了一下,“竟也能撑到这一刻”,很巧的双关语。旁人不懂,如果是四哥一定懂的。

如果对方是敌人,要么就会认为这接头暗语怕不是真的、要么就会产生“难道对方已经看出来了?”的困惑。

所以,罗罗的经验和反应,都很不错的!云相有些欣赏自己的这名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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