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隶问:“那就是我得罪大人啦?可是在此之前我与大人一直素未谋面啊!”
胡大人说:“与阁下可没有什么关系的。”
木隶便说:“既然如此,那便是与在下无关了;在下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便告辞了吧。”
“请留步请留步,……副使大人不是让你留下来么?”
木隶摇摇头说:“两位虽是京城上差,但在下不过是一名阵前小卒、无权越级受命、只能接受直接上级指挥,还请包涵。”
说罢掉头欲行。
不想却被胡大人死命抱住、又见小王子托地跳下车来,耍着横叫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还不快拿绳子来!”
木隶不由得在心里骂道:又来这套!
不过此时非彼时,倒也不好硬使手段脱身。只是冷眼相看,倒要见识一下这所谓的贵人用什么手段来处置他。
——这小王子的作风与行径与想象中的贵人实在是差别太大、从哪里看都不像;该当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木隶自己不知道,他自己越是正经严肃,这小王子越是觉得有趣得紧!在他心里所想,木隶哪里象他口中所说的无趣。
小王子本来就是个行事无忌的人,偏生要捉弄他一下子才觉得满足过瘾!
“木兄,你好不好赌?”
“从来不。”木隶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太好了!我爱赌。”
“与我何干?”
“和生手放对赢面才大啊、赢起来会很爽!”
“这不是欺负人吗?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偏就欺负你这样的老实人!学好了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木隶一时无语。
“怎么,这么快就想认输啦?”
“对,我认输,怕了你了。”
“真认输?”
“真认输。”
“那好,老胡记着数,我先胜一局。咱们接着来!”
木隶奇怪地看着小王子,他不能理解,怎么凭空突然冒出来这样的怪胎!
而小王子又兴致勃勃地说:“木兄,我会二十三种绳缚法,要不要来试试看,你是否都可以脱缚。”
“我不是说了吗?我从来都不赌的。”
“可是你刚才不是赌过认输了吗?”
“不过是看你小孩子家家的,让你一让。”
“哈哈,这就对了嘛!于情于理你都该让我,所以就得听我的。”
“我还是不赌。”
“不赌就不赌,都说我是小孩子家家了,那你陪我一路玩着回去吧。”
“没空,我有正事要做。”
“太好了,我这里刚好有正事要你做。”
“我只接受直接上级的指挥。”
“是吗?那我们问一问你的直接上级,看看他是否授权让我指挥你。”
这话正中木隶的下怀!问云相自然是不行的,问大师姐,以她的性子,肯定是支持自己,而不会支持这只会胡闹的小王子!所以应该可以借力于大师姐来摆脱他的纠缠。于是木隶便同意了。
小王子大喜。
而胡大人则一幅对木隶深表同情的样子。
木隶当着二人的面摸出被他暂时中止隐形功能的链环,却见小王子见怪不怪的样子,看来并不陌生。
木隶准备进卷轴空间去发消息给大师姐,但是小王子说为了防止他作弊,坚持要与他一起进去;木隶只得同意。
眼看着两人一闪即逝,胡大人显得难以置信,相当惊讶。
小王子说:“我来说、你发!”
木隶看出来了,这家伙应该是想进来见识一下的目的为主。
于是木隶先发出一个请求信号,想不到大师姐很快就有了回应。
木隶道:“要发什么内容,说!”
小王子张口便道:“我和木隶这家伙不对付,你授一下权,让他听我的。”
木隶便将这一句话照发过去。
回来的消息同样很快。
但是这消息却让木隶愣住了。上面这样说:“我现在要求木隶服从你的指挥!芝兰。”
“哈哈!傻眼了吧!你以为你和她铁,可是你不知道我比你还铁!”
小王子乐坏了。
“怎么会这样?实在想不通。”木隶自言自语。
“想不通慢慢想,做正事吧!”
“什么事?”
“给我出气啊。”
“真是孩子气!谁得罪你了?”
“蛮人。”
“……这事有点大哦。”
“怎么,办不了?”
“那我得先知道原委不是?”
“好,你认识这个不?”
“你有留音符阵啊?!”
“认识就好!先来听听再说。”
“……邦国通行的惯例,到了贵国这里,就变得既陈且陋啦?再说据我所知,贵国可是为某些使团派出了卫队的,该不是对我帝国区别对待吧?”
……“基于这一观点,我新王修定了规制,不反对为使团配置卫队、也不限制规模,只是费用就得由使团自己承担了!也就是说,有钱爱排场者,也就是象大人提及的某些使团,人家既然乐意掏钱,便是配备千人卫队,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这一对比之下,所谓:有德从简、大人的风范令下官真是感佩于心哪!”
……“大人多虑了!蛮人素来古风朴实,大人一行人此去勿忧。在我蛮人国土行走,安全问题当然是责任和义务,下官可以代表所有蛮人对此做出保障承诺。”
……“当然。不过大人若是出了蛮人地面之后,在贵国境内遇到盗贼什么的,可就不干我们的事了,——听闻贵国边境可不大安全哪!大人千万保重。”
……
听完一番对话,木隶这才明白,为何胡大人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原来如此!
小王子说:“有何感想?是不是得同仇敌忾一下?”
木隶说:“这蛮人确实可恶,竟然这样损人!是得想个法子找补回来。”
“有没有法子?”
“当然,最好能一箭双雕,顺带着施加一下压力,帮帮罗盘山。”
“要怎么做?”
“这样,……胡大人去王城,我去那边,殿下你联系一下那边,如何?”
“哈哈哈,木兄你果然够可以,就这样,狠狠干-他-娘的!”
“你是王子,可不可以不要骂粗话?又影响形象又不文明。”
“你这也管得太开了!不骂粗话怎么会爽快?”小王子满不在乎地说。
等到两个人从空间里出来,胡大人已经等得有些忐忑。
只见小王子眉开眼笑的、木隶表情轻松,心中好奇怪;只是不敢问木隶,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搞定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子的。或者说,是小王子用什么办法搞定了软硬不吃的木隶?
只听木隶道:“副使大人,我这便出发吧?”
“好,等你的好消息!”
胡大人心中正自狐疑,却见小王子问他道:
“老胡,想不想发笔横财?”
“呃,这个么……”
“也别这个那个的了,我还不知道你啊!一听你支支吾吾的,就知道你开始眼红心跳了。拿出来!”
“什么?”
“做生意的本钱啊!这次包赚不赔的、而且利润至少翻倍!”
“真的啊?”
“屁话!劳子的话你都敢不信?”
“哦哦,要多少?”
“越多越好!”
小王子这一说话,随员们也被勾得热乎起来,一齐围拢过来,小心翼翼地道:
“两位大人,有这么好的事,照顾小人们一下行不行?咱们也可以凑个份子的……”
“你们那点钱顶什么用!不过,蚂蚱也是肉,凑来凑来,有钱大家赚啊。”
小王子乐呵呵地说。
在小王子的暗示下,胡大人自然心领神会地暂时偷偷挪用了一下公款。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样,老胡你带几个人再去王城一趟,雇人去。”
“雇什么人?要干什么?”
“你再去找那个嚣张的蛮人官员,交钱雇个五十人卫队来、不能多也不能少,完了好保护咱们上路。”
“啊?这是乱花钱嘛,哪里有什么生意?”
“废话!先花大钱、后赚更大的钱懂不懂?叫你去你就去,别磨蹭。别小肚鸡肠地心疼你那点小钱,一切有我,快去!”
胡大人不明白小王子和木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小王子这样说,定是有把握的。索性博一把了!
于是带了两个人转身向王城而去。
走了一段路,小王子又在身后大喊:“他们又说什么难听话都别管!记住:现在先让他们得意个够,过几天劳子就要让他们哭!”
小王子又上了马车。余下的十余人则就地扎营,警戒着等候胡大人自王城带队归来。
却说胡大人带了两个随员在城门口说了一下,请他们放行;守城军士见他们是不久前才出了城的汉人使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去而复返?
又费了半天口舌,才弄明白胡大人三人是想见外事官员。
当下不敢放行也不敢怠慢,只得好言请大人稍候;一边着人携了胡大人要求雇请卫队的书信飞跑去外事部门通传。
早先与胡大人接洽的官员展信一读,不禁哈哈大笑。
等到好奇的同事们弄清楚是怎样一回事,大家都不禁笑得打跌!
大家都说真没见过这样胆小怕死的使节!
也再没有见过脸皮能厚到如此程度的使节!
更没有见过这种人傻钱多的使节!
反正不管怎么说,有钱不收,是对不起财神了!
而且如此一来,卫队随行,也将自己有所失礼的把柄收回,再不怕汉人找什么岔子了。
不过是五十人么?给了!
主管官员于是大笔一挥,便给一班平时不大招人待见的老弱病残找到了衣食饭碗。
早先负责接洽的官员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所以也懒得再跑一趟,直接交待一个老军,让他作了队长,带着四十九个人,一个不少地去见那姓胡的,领命便是。
卫队到了。
胡大人却傻眼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歪瓜劣枣的、没有任何战斗力、也起不到半点装饰作用的卫队!
他从来没有见过收了钱却不办实事、无耻到这种地步的官员!
但是这时天色也渐暗,不可能闯入到王城里去兴师问罪。再说人家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也是有恃无恐的了。
胡大人只得背负着办事不力的深重负罪感,一路凄凄惨惨凄凄地来交差。心想等到见了小王子,只怕不等自己惭愧死,就要被骂死!如果最后仍然还能活下来,也免不了由小王子自己操刀来杀。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胡大人一路忐忑而来,在随员们能杀死人的眼光中,上了马车和小王子一说,小王子先是一怔,随即眉开眼笑,连声夸他这趟差办得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小王子是被自己气胡涂了么?
看起来又不像。
“他真的在夸奖自己?!”
胡大人差点就要昏过去:真是看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