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物资大营被攻破、罗盘山蛮军给养告急的消息又几乎是前脚后脚地分别传送给了王庭和雷大雷。
——云相用以罗盘山上有史以来的最重大牺牲为代价,始终勾引着头领的眼球;终于让外围本已经如同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苟延残喘的其他游击区残余势力再次死灰复燃、并首次联合起来,暗渡陈仓、成功实施了对蛮军物资大营的火攻偷袭!
当事双方,两种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头领的沉郁、无奈。
云相的自得,放松。
王叔错愕,暴怒。
雷大雷平静,沉思。
当然,还少不了国母的失态、大巫的痛苦、公主的悲哀。
原来罗盘山阵营早就把目光盯上了蛮军的物资大营、人家的疯狂进攻之举可不是来送死这么简单!汉人不蠢不笨,当然不会干傻事、虚虚实实之间,人家这可是在釜底抽薪哪!
此外还有一个最令国母、王叔最为担心、最为警惕的局面出现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但他们都已经敏感地意识到:整个蛮占区大大小小的反抗势力通过此次交战,表现出了整合的迹象、他们将不再各自为战、自生自灭,而是正试图通过捕捉战机的方式来实现协同作战、联合统一行动。
这太可怕了!物资大营烧了可以重建和加强守备;给养告急可以不断沿线输送;但今后做这些事情的成本和难度无疑大大增加了!
而经过长期的战事消耗,军事优先,蛮人本来就早已显露挣扎和疲态了。
如果听任罗盘山外围势力完成整合,他们必定要对给养输送线路不断进行攻击和骚扰,这样既能对前方蛮军形成牵制、又能以战养战。真到这个地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现今的局面是:对于王叔来说,把头领的军队派到罗盘山作战本就是借刀杀人。
如今要么冒着巨大的风险和代价,继续向罗盘山方向输送物资;要么暗中顺势做些手脚,让罗盘山蛮军因断粮而彻底陷入绝境,坐看头领陨命于罗盘山汉人之手、从而让国母和公主翻身的希望彻底破灭!
对于国母、公主来说,除了再次向王叔让步以挽救头领的军队而外,别无选择、而且还要看王叔愿不愿意!
如果真这样,很显然,蛮人权力核心初见成效的整合之举将因此而再度遭到撕裂。对于蛮占区所有反蛮势力而言,无论是趁机坐大、或是借机挑事,都将是轻而易举!
双方都明白,随着物资大营在大火之后化为灰烬,罗盘山战事真正的转折点到了、以战促谈向以谈止战发展的进程被大大加快了。
但是这还不够!接下来,便要看木隶小组的了!木隶小组要做的就是朝已经撕裂的伤口再撒把盐,以便让对方疼得跳起来。
此外,就是要让那只本已煮熟的鸭子再次扑腾起来、既要有动作又要有声音,这样子对方才会真正的惊慌失措。
昔日头领放言到罗盘山去“看尔风景”。想不到,木隶小组在王城也同样把这个想法实现了。——不但看了、还里里外外画了下来!
如今,木隶小组甚至还要还以颜色!
——就在王庭之外的青石板上,被谋划已久的木隶小组以蛮汉双语大大地写下几个大字:
“还我河山!”
字字腥红:色如血、形如泪、势如刀剑!用的满五特意配制的药水,无法擦除消抹。
只要王庭官员眼睛不瞎,来“上班”时都不可避免地看得见。不用说官员们的惴惴不安、也不知道王叔的心脏可好?
此外,王城之中,毒舌的揭帖再次出现。蛮人对木隶小组挨家挨户散发小广告的细心、耐心与能力真是让城内暗探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无可奈何。这次依然是流畅的蛮文、字字血泪、却是将力度全部打在王叔这边了。
——再问王叔:
为什么当初要把拱卫王城的禁卫军调走、而今又将王城安全置于何种境地?
堂堂王城,是什么的地方?为何让汉人奸细能自由进出、如入无人之境,还能随意发声、以致蛮人尴尬、蛮神蒙羞!
禁卫军在罗盘山血战多日,今已绝粮;王庭反而听之任之,至今不见输送一粒粮食,是何用意?
——旁观着同胞骨肉战死饿死,于心何忍?
王叔之心,是蛮心?是人心?是兽心?
王叔是否汉之王叔?抑或汉乃汝之王叔?
……
木隶的用意很明显:既然国母和王叔不介意矛盾已经公开化,那就不妨再让它更加激化吧。
雷大雷笑嘻嘻地对满五说:“蛮女现在一定后悔认识了老大这样的家伙。”
满五却正色纠正他道:“不是我、而是我们;字是老大写的、揭帖是我俩一起散发的,大家都有份、你可不能耍赖!”
雷大雷却撇嘴道:“他和我们俩不一样。”
满五便不接他的茬,一如平时一般,朝纸上写写又画画。
“写的什么?自供状?那你可不能把我招出来哦!”
雷大雷边说边凑过去,装出想瞅个明白的样子,手却不老实地往满五的衣袋里伸去。
想不到满五飞快地将左手一捂,想要挣脱,右手比划示意说:“军事机密,你没有权限。”
“我去他娘的军事机密!满五你切莫要拉大旗作虎皮、这分明是情书一封,还不赶紧拿出来让我们俩领会一下精神、学习一下经验!”
满五粲然一笑,便半推半就地,任由雷大雷从手中把纸张抢去。显然他也是好奇得紧,早就想长长见识了!
——信上写的是:
蛮女,我好害怕你又打满五的主意、拿他的娘来要挟他。
满五也怕得紧,这几日觉睡不好、吃饭不香,人都瘦了一圈;不过,雷大雷建议我说,怕甚么!
——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干脆把你的身高三围、打嗝说梦话的糗事写进第三期小广告里、在王城内广为散发。
他还振振有辞地说,你一定是汉人的私生女、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这个惊人的消息报告给你广大的蛮人同胞。
他怎么能这么做呢?一不念旧情、二要无中生有;往日的情分,难道真的早已经喂了狗?
你放心,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只是实在没办法保证他们两个不做。你知道的:雷大雷太狡猾,做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满五是个愣头青,总爱冲动做傻事。
因此特地知会你一声,及早预防为要!
……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老大他竟然有这么坏!”雷大雷啼笑皆非、一脸无奈的模样。
满五又在纸上写完要说的话,递过来:“要不然还能怎样?如果公主真的行事无底线,咱们当然用不着再和她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