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19世纪末的中国,黄河下游连年受灾,清政府禁关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食不果腹的大批山东难民,不顾禁令,冒险闯入东北关外。
山东原有一庄姓人家,男丁意外而死,只剩下一对儿孤儿寡母,女人带着一个两岁男童。
孤母不想听天由命,毅然带着儿子踏上闯关东的路途。女人不识字,带个孩子也跟不上队伍,渐渐的成了流民乞丐,只********要往山海关而去。
她不识路途,但却知道要往人多的地方去,竟然从山东一路乞讨到了北平郊外。
北平城外有一村落,村里虽然也是吃食不足,但却多有善人,孤儿寡妇入了村,正值夏日讨得食物吃了半饱,却已经黑了天,眼看不能再往北走。
这一天夜里正赶上村中一户人家死了老母,头七回魂。按照当地的规矩,回魂之日,全村熄灯关门,硕大的一个村子,到了日落街上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户亡人的家中院里,于木棺之前点着两根白蜡烛。
寡妇知道村中的情况,可这夜黑人静之时却也无处可去。只得在村口老槐树下席地而坐,怀里抱着入睡的幼童。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村里东西南北各有村口,她从东口进村,却坐到了西口处,而西口一里之外却是一大片坟圈子。
过了午夜子时,寡妇困倦难耐,双眼挣扎着就有些犯了迷糊。树枝飘荡,一阵风吹到了身上。幼童被风一吹,一缩脖子醒了过来,这几个月间他跟着母亲天天睡在树下梁边,早已习惯黑夜,所以看着月光下树影绰绰也未啼哭害怕。
只看这孩童自母亲怀中抬起了头,奶声奶气的对着寡妇说道:“娘,老奶奶招手叫我过去呢。”
寡妇听了这话,困倦的双眼徒然睁开,往前面的黑暗里看了一眼,又低头温柔的对着自己的孩子说道:“老奶奶和咱们开玩笑呢,她找不到家了,我们带她回家好吗?”
“好!”孩童奶声回道。
那黑暗中并没有任何人,但她却看的清楚,前面地上无缘无故的放着一双藏青色的绣花鞋。
这并不是一双普通的鞋,她知道,那是双寿鞋。
寡妇并未惊怕,而是抱起孩子转身就走,去的却不是别处,正是那停棺的院里。院门并未关闭,她抱着孩子跪在棺前,磕头上香之后,起身不回头,从怀里扯出一段红线,把刚刚插进香炉里的三支香缠在了一起。一切做完之后,只见她往前一栽,昏在了棺材前。
小孩的哭声把主家人吵醒了,出了屋门一看也都吃惊,手忙脚乱的抱起孩子叫醒了寡妇。
刚死的人如果心中没有什么怨气本来阴魂并不实,活人一般看不到,但婴儿因为五谷杂粮吃的还不多,眼睛干净却能看到阴魂。
寡妇猜到了自己儿子看到的人应该就是这户刚死的人,回魂之日在村中乱逛看到了这对儿孤儿寡妇,老妇的阴魂应该也并没有恶意,只是才死不久,忘了自己已是亡人,看到幼童就有逗弄之心。但问题是生死有别,如果真让阴魂迷了孩子,那自己的孩子必然大病一场,因此寡妇带着妇人阴魂归家,阴魂看到院中停棺自然知道自己已死,就不会再纠缠。
醒来的寡妇看到自己孩子没事,又让孩子把那老人容貌与村中众人进行描述,众人一听样貌相符也自然知道他们不可能有机会看到老人生前容貌,也自然就相信了。
而后主家给了寡妇很多吃食,算是表示歉意,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寡妇本欲带着孩子继续出村往北走,却被后面赶来的村长拦住了。
村长知道这对儿母子往北只欲出了关外谋得一块田地生存,但这母子已经没有夫家,即使到了山海关外也不一定能活的下来。
村里众人一合计,就想把这对母子留下来,看她胆大心细,又能吃得苦,正好村外坟地少个看坟的人,让她帮忙看坟,并且给他们一小片田地平时种菜种粮,再筹些钱财予他们过活。
寡妇自然千恩万谢,感恩戴德,自此也定居在了此村里,成了个守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