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兽人的弯刀眼看就要落下,布莱斯的救援显得如此迟缓。
“住手!”布莱斯大喊道。
就在这时,一个大盾牌突然飞来插在地面上,半兽人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攻击。
盾牌插在地面上因为强烈的冲击而震动着,黑铁色盾面上雕刻着一匹奔腾的火焰骏马。
“呼,好险,这是……”半兽人凝视着盾牌,突然乐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背影骑在马背上,向布莱斯这里飞驰而来。
男子从马背上飞跃而下,一把巨剑扛在背后,八字眉下的小眼睛炯炯有神。
“哇,波尔,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半兽人眉开眼笑。
“哼,是伊芙么……”波尔仔细地端量了一下对方。
“嘿嘿,怎么样,我长高长大了吧”半兽人挺直了腰板,用手撩了一下头上棕色的卷发,嘴角露出了虎牙。
“嗯,变得我都快不认得了”波尔低沉地答道。
“波尔你还是老样子,只是眼角多了几条皱纹”半兽人显得十分放松。
“哼……”波尔沉默不语。
“波尔先生,你们是旧识?”布莱斯神情紧张地问道。
“嗯……算是吧”即使见到熟人,波尔的面孔上也展现不出丝毫的笑容。
男人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伯爵,和跪在伯爵身边的史蒂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波尔走上前去,挡在了史蒂芬的身前,直盯着半兽人。
“只要是你波尔看上的东西,我是不会抢的”半兽人收起了武器,以示友善。
看到对方并无敌意,布莱斯和芙兰朵也解除了警戒。
布莱斯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战斗已经结束。安德莉亚手一挥,一颗人头落地。
“少爷,我们走吧”波尔对史蒂芬说道。
“嗯?”史蒂芬湿润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走?”史蒂芬哽咽地问道,“波尔,你何时变得如此怕事。”
波尔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来与我手刃眼前这两个杀人凶手,替父亲报仇!”史蒂芬说着便站起,一副要决斗的架势。
波尔的大手拉住了青年,紧紧不松开。
“少爷,眼前的这位,并不是你我能够对付得了的”波尔的眉宇间多了一份凝重。
“哼,这小子居然如此固执,真是伤透了你的心吧,波尔!”半兽人嘲笑道。
“让他过来跟我过过招”半兽人挑衅地说道。
“史蒂芬,别……”特雷西也劝道。
“住嘴!你这个杀人凶手!”史蒂芬面目狰狞,正要向特雷西伸出手去。
波尔一个手刀,击中史蒂芬,令他晕厥过去。
“够了……”波尔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男人看了看伯爵僵直的尸体,抱起史蒂芬,跨上马背。
“哈,波尔,这回你算是解脱了”半兽人双手交叉,得意地说道。
波尔回头看了看半兽人,脸上毫无表情。
“跟我回大草原逛逛么?”半兽人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不”波尔看了看天空,乌云还是那么阴沉。
男人把史蒂芬放在马背上,轻喝一声,纵马远去。
“哼,终于可以对这老家伙说再见了”安德莉亚缓缓走来,鄙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哟,我们错过了什么好戏吗”伊尔娜坏笑地靠了过来。
“唉,大金主就这么走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展业务往来”根克露出悲伤的表情。
“芙兰朵姐姐,刚才玩的好过瘾!”妮可抱着黑猫芬克,奔向芙兰朵。
牧师这时担忧地望着妹妹,不知如何说才好。
“虽然很想感谢你”安德莉亚悠然地踱着步子,“但这毕竟是……治安问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德莉亚女士。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接下来如何都会听您的安排。”特雷西扔下匕首,毫无反抗的意思。
“特雷西,你不能……”芙兰朵刚想伸手,却欲言又止,面对一个杀人凶手,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姐妹,又能如何。
“姐姐,你放心,我没事。”特雷西的表情很淡然。“我会去教会自首,接受正义的惩罚。”
冰凉的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个不停,瓦福特家的前任领袖,加拉加斯.瓦福特安详地躺在黑色的棺材里,睡入了冰冷的大地。
牧师在祷告,安德莉亚陪伴在兰瑟骑士的身旁,眼睛里流露出喜悦的光芒。布莱斯和芙兰朵站在后排,目睹着瓦福特家族领袖的交替,这或许会对戴蒙德这陈旧的都市带来一丝生机。
葬礼结束后,在瓦福特管家安东尼奥的带领下,布莱斯和芙兰朵来到了戴蒙德的冷酷之地。戒备森严的皇家监狱。
在地牢里,芙兰朵看到了身穿囚衣的特雷西,曾经声名远扬的蓝宝石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光辉,只有憔悴挂在那毫无表情的脸蛋上。
“特雷西!你还好吗”芙兰朵冲向牢笼,跪在阴冷的地板上。
“嗯?姐姐,你怎么来了”特雷西平静地看着牢外走廊。
“你……受苦了”芙兰朵看着特雷西毫无血色的面庞,伤心地说道。
“牧师大人您放心,上面有交待,不会亏待这位小姐的”狱卒赶紧前来禀报。
眼前狭小空间与周围其他牢笼不同,它的四面不是铁栏而是墙壁,地面和床铺比较干净,有一丝光线射在地面上。想必是安德莉亚女士在这里施加了影响。
“那天,你为何要行刺伯爵?你说的杀父之仇又是怎么回事?”芙兰朵谢过狱卒后,关切地问道。
“姐姐,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特雷西冷冷地问道。
“我只知道自己从小被教会抚养,从记事起我就在那里了”芙兰朵答道。
“哼,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也难怪你不会深究自己的过去”特雷西不屑地说道。
“我一开始也认为自己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不幸孤儿,被家里的兄长歧视,被周围孩子欺凌。”特雷西缓缓道来。
“我受够了那种日子,逃出去靠出卖自己的灵魂度日,直到我遇到那位贵人……”说到这里,特雷西的眼角泛着泪光。
“在他的帮助下,我学到了很多,也打探到了自己的身世”特雷西看着芙兰朵的眼睛,“即使没有物证,但来自父母的遗赠却抹消不去,我们的瞳孔和头发,正是奥克雷西亚王妃子女的证明。”
对于这位王妃,芙兰朵并不陌生,在教会学习历史时,她就听说过这个艾比斯帝国著名的美人,她倾国倾城才貌双全,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在众多王公贵族的追捧声中,她却嫁给了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
“但艾拉斯王族已经……”
“在那场屠杀中死完了?哼哼,都有残党逃到拉莫特,保全两个婴儿又有何难”特雷西紧接着说道。
芙兰朵瞪大了眼睛,她绝没想到自己身上隐藏着如此不可告人的身世,这时不禁突然理解了为何米凯尔大祭司总对自己的身世含糊其词。
“但那已经是上一辈的事了,你有何必为此狠下毒手?”芙兰朵不解。
“哼……姐姐你是不会理解的,我的人生……”特雷西明显有些激动,“我要让刽子手付出代价,我要和他一起下地狱”
芙兰朵惊愕地看着妹妹的脸上浮现出狠毒的表情,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甘愿被魔鬼侵蚀心灵。
“你就不顾及史蒂芬的感受吗?他对你可是真心真意的!”布莱斯突然严词说道。
“史蒂芬,那个傻瓜……”特雷西的眼中突然露出一丝怜悯,“我与他注定无法在一起,但愿他能始终保持一颗纯真之心。”
“特雷西,不要放弃希望,我会把你从恶魔的禁锢中解救出来,让你的心灵得到洗涤”芙兰朵诚恳地劝慰道。
“没用的姐姐,不要做这些无用功了”特雷西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希望。
“坚持住,我会尽全力的”芙兰朵缓缓站起身来,与布莱斯一起离开了地牢。
“居然敢刺杀艾文顿当家,这恶徒真是胆大包天,就算送她下地狱也不为过!”一位老年贵族喊道。
“但冤有头债有主,奇尔斯曼遭此横祸,也算是因果报应”另一位老贵族翘着二郎腿说道。
“布莱德公爵,你的话别说的那么绝,不管怎么说,在戴蒙德发生如此事件,影响很坏,如果纵容暴徒肆意妄为,那么守法的平民必然会人人自危”另一位中年男子驳斥道。
“哼,看你这话是对守护城市的圣骑士团缺乏信任咯?”布莱德公爵瞥向了不远处的兰瑟.瓦福特。
兰瑟队长对圆桌上的唇枪舌战显得并不是很在意。
“哪里哪里,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中年男子赶紧辩护着。
“咳咳……”巴罗林大祭司故意咳嗽了两声,争执不休的大厅才安静了下来。
“康巴特男爵,不知你对此案有何高见?”随着大祭司的询问,在座议员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坐在大祭司身旁一声不吭的男人身上。他正是受害人的长子,艾文顿家族的继承者,康巴特.艾文顿。
康巴特抬起头,瞥了一下众人,然后恭敬地对大祭司说“既然凶手已经伏法,则按照托姆的指示处理即可。”
在座贵族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康巴特并不为所动。而大祭司则微微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深夜的戴蒙德一片宁静,飞蛾正在路边油灯旁绕飞。艾文顿府邸大门突然悄悄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蒙面人影偷偷从门缝中溜出,裹着黑色披风消失在街道的黑暗之中。
托姆教堂内,大祭司正悠闲地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桌上的油灯照着他脖子上的皱纹。布莱德公爵和康巴特男爵站立在他的身旁。
“你说的是真的吗?”大祭司微微睁开眼睛。
“绝无谎言。”公爵鞠躬答道,“当年我曾去亲王家作客,王妃倾城的容貌我至今记忆犹新,而她所生的那对双胞胎我也曾有一面之缘。”
“那头发和瞳孔的颜色像极了她们的母亲”公爵肯定地说道。
“嗯……原来如此,没想到王族的血缘尚未绝迹。”大祭司点了点头。
“拉莫特的王族……”男爵眯着眼睛,小心地问道。
“哼,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崽子,就被推举成王,着实可笑!”公爵鄙夷地唾弃道。
“正是少主无力,奸臣当道,才让那富庶之地饱受敌人欺凌。”大祭司叹了口气。
“自从北伐战争失败后,强大的艾比斯帝国四分五裂,好在拉比、萨菲亚与我结盟,才免遭外敌入侵。不知拉莫特的统治者们何时才知道团结的重要性。”
“只有废除那群无能的统治者,拉莫特才能走上正道。”公爵手握拳头,口气坚决。
“嗯……”大祭司不知是同意还是反对,微微地晃着头。
“咚咚咚”紧急的敲门声传来,三人还未反应过来,一名军官急匆匆地跑进了房间。
“怎么也不通报一声,什么事这么着急!”公爵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男爵,来自拉比的特急信件!”军官呈上了一根细小的金属圆筒。
“做得好,你可以退下了”康巴特男爵命令道。
男爵不慌不忙地拆解了圆筒,抽出一根被卷成细棒的纸条,展开来,借着灯光,仔细地看着。
“果……果然行动了,北方兽人部落来袭,怀特镇已陷落,村民皆遇害”
“什么?!”大祭司猛然从躺椅上跃起。
“怎么会……”大祭司显得激动异常,一时接不上话。
祭司从男爵手中接过信件,低声念了起来,脸上乌云密闭。
“骑兵队全军覆没……坚守城池才是上策,巴瑞尔部落呢?”大祭司问道。
“据报他们最近正在向东南缓慢移动。”男爵禀报道。
“东南方向,嗯……”大祭司陷入了沉思。
布莱德公爵有些错愕,赶紧向康巴特询问事情的原由。
“康巴特,看来又需要你跑一趟萨菲亚了。”大祭司说道。
“遵命”男爵领命。
“对希尔金的援助也暂停,你跟使者解释一下”大祭司补充道。
“萨菲亚那些乌合之众根本靠不住!”公爵提醒道。
“嗯,这我知道。布莱德,你赶紧去办征兵的事,越快越好!”
“是”公爵神情严肃。
“命令所有圣骑士返回戴蒙德,给我把兰瑟队长叫来!”大祭司吩咐侍从道。
“啊!”女子一声尖叫,被利刃刺穿了胸膛。
“饶……饶命,啊!”男子被斧子砍翻在地。
村庄里,鸡犬不宁,人人争相逃命。
一群全副武装的兽人正在对这个毫无戒备的村落展开大屠杀。数十具尸体染红了坑洼的街道,火把飞到屋顶点燃了遮雨的茅草。
一位健壮的兽人肩扛大刀,骑在狼背上得意地看着这一切。面对眼前这场杀戮,他咧着嘴笑着,享受着人类的哀鸣。
“杀吧,全部杀光!”硕大的嘴巴中亮出锋利的獠牙。
远处,一个瘦小的兽人骑着马匹飞奔过来。
“如何?”兽人队长握着缰绳,轻松地看着斥候。
“城堡里出来了一队人类骑兵,正赶过来。”兽人斥候回答道。
“哼,来的正好,召集手下,我们要给人类来个盛大欢迎!”兽人队长得意地笑了。
茫茫草原之上,乌云密布,帐篷在大风中摇摆,武士执刀在营房前不动。
“报!”一个兽人斥候下马走进了最大的一个营帐。
“獠牙已经攻破怀特镇,人类军队退回石头堡垒。”
“哼,当年喜好北伐的人类如今居然如此胆小怕事,真是今非昔比了”一位巨大的独眼兽人得意地说道。
“面对如此强大的部落联盟,弱小的人类根本不堪一击。”另一位强壮的兽人肩扛连枷,一副蔑视的表情。
“衰落的帝国一分为四,还需要担心南方苏门萨帝国的威胁,我看这些弱小的城邦们是首尾难顾”一位年老的半兽人驼着背咯咯地笑着。
老者的身旁摆放着狮头王座,那是部落的至高之位。在火盆亮光的映照下,一位年轻的兽人男子靠在王座椅背上,柔软的狮皮毛贴合着他身上坚硬的漆黑皮甲,满是肌肉的手臂支撑在镶嵌着兽齿的扶手上。
“嗯……”首领满意地点着头,询问道,“巴瑞尔部落呢?”
“他们正往东南方移动”斥候报告道。
“狡猾的巴瑞尔……”老半兽人捏着白胡子说道。
“据报毒蛇已经进入呼啸山谷”
“很好!冰谷镇这下便是囊中之物了。”首领得意地昂起了头。
“部落们!”首领站了起来。
王座左右燃起了一双双饥渴的目光。
“跟随我攻破拉比,杀光人类,占领整个艾比斯!”
“杀光人类,首领万岁!”刀光在怒吼声中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