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走过了广场,上了石阶之后,洪承道才发现,自己距离大殿,还隔着一个小广场,而小广场上正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有的盘腿坐地,有的几人站于一处,有的还有的人更是举剑互搏,很是热闹…
“吖,大师兄,你回来了!”一个长得极其灵秀水灵的十一二岁少女,望见他们二人,先是惊喜的呼出了声,接着便丢下自己身旁的几人,快步朝他二人走来,当到那大师兄身前,便用双手扯着他的袖子摇晃着,有些撒娇的说着,“人家等你多时了呢,我们先前都说好了的,你现在可以带人家去捉灵兽吧。”
“灵师妹,你先在此等一会儿,我带他去见过师尊,要是师尊他老人家没其它吩咐,师兄便带你去。”那大师兄收了收被扯住的袖子,开口道。
那唤作灵师妹的少女歪了下脑袋,打量了洪承道一眼,见他脑袋上裹着布,只留了一只右眼在外面,见了这怪异的打扮,心里有些怪怪的,便松开了手,有些失落的道:“好吧。”
见灵师妹离开,那大师兄再次迈步朝前走去,洪承道也赶紧跟了上去,自从他出门以来,还未同时见过如此多人聚集的场面,心中难免有些慌,总感觉众人都在盯着自己…
二人从石阶处走到了大殿门口,小广场上的人纷纷避让,有的还开口与走在前面的大师兄打招呼…
来到了门前,那大师兄抬手叩了叩紧闭的殿门。要说这殿门啊,那可真是大,高约十五尺,宽有十尺,门上面绘有祥云,云中藏有龙兽,或吞云,或吐雾,显得是活灵活现…
那大师兄叩门的力度并不大,在这人多的小广场前,即使大家都不说话,只怕呼吸声也能盖过叩门之声…
“呜~。”声音传来,厚重的殿门朝里缓缓分开,发出的声响显得沉稳,殿门开了三尺左右,便不在动了。而此时小广场上的众人纷纷停下了交谈与动作,全都扭头朝殿门望去,就听殿内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昊苍,让他进来即可,这里无需你了。”
“是,师尊。”那大师兄口中说着,也不向殿内望一眼,对着殿内便低下脑袋弯着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行了一礼,而后退到洪承道身旁,小声的说了一句,“进去吧。你若想保住性命,便不可说谎。”
洪承道心知自己别无选择,也就硬着头皮迈步朝殿内走去…
进了殿内,洪承道便低下了脑袋,不敢四处打量。这时身后殿门传来呜呜声,待到殿门重新关上,那个声音再次传来,“走上前来。”
洪承道低着头,迈步朝前走去,走了差不多五六步,他感觉差不多了,便停住了脚步…
“再上前些。”那身子不带情绪的道。
洪承道听了,再次迈步朝前走了五六步,又停住了脚步…
“该死的小子,耍老子玩呢。还不快滚过来…。”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响起的声音,明显与之前的不同,瓮声瓮气有些暴躁。
洪承道听见这句话,甚至都能感觉到话语中透着一股热量。洪承道自然不敢再如前两次那般,只能是低着脑袋,快步往前走去,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
“咣。”的一声,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洪承道脑袋直接顶在了一个硬物之上,虽是隔着层布,也疼的他龇牙咧嘴,可也不敢呼出声来,更不敢伸手去摸,只能是绕开了身前之物,继续低着头朝前走…
“行了,到这里就行了。”那个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语调里带着些似气似笑。
“我说,青隐师妹,这傻玩意儿真是你在渡劫之地带回来的?不会是你怕空手而归,会被我们笑话,这才随便抓个人回来糊弄事吧!”那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话语里透着些许怀疑。
“行了,四师弟,青隐可不是你,会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显得苍老无力,“掌门师弟,你快些问吧,我这把老骨头,可没多少时间浪费了。”
“少年郎,你那日在前辈渡劫之地,可发现了什么?”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竟还带了些许亲切和蔼的语气。
“没…没发现。”洪承道见那声音终于问自己了,原本强行平复的情绪,有些磕巴的道,“就…就一具焦炭尸体。”
“少年郎,你认真想想。”威严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真的没有。”洪承道加重了语气,“就一具焦炭尸体。”
“掌门师兄,别与这小子费口舌,剁去他双手双脚,看他说不说。”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唉,四师弟,你别吓坏他。”威严声音收起了那丝和蔼,极其威严,“你可还见过什么人出现在那附近?你好好想想。”
洪承道这次很配合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打算把自己的三个伙伴,以及那个焦炭脑袋供出来,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就我一人,不过后来又来了另外一人,他掐住了我的脖子,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我就从那逃了。”
“掌门师兄,既然他什么都不知,又无白面修罗血统,如今已无甚作用,干脆送入山林喂山兽。”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语调显得越发的暴躁。
“呵呵…那我可做不了主,这少年郎可是青隐师妹带回来的。”威严的声音语气有些放缓,如开玩笑一般,“这要杀要剐,那得青隐师妹决定。”
洪承道虽然低着脑袋,可一直都在留意每句话,此时听了这些谈话内容,一时情急,他忍不住抬起脑袋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入眼的空间很是开阔,而刚刚说话的几人,此时正端坐在距离洪承道二十几尺外的主位上,主位摆有五张椅子,每把椅子之间都隔着二尺来宽,成半圆形摆放,此时从左到右拢共坐着四人,看那模样长相,四人的年龄都已过半百之数,而四人身后耸立着一尊巨大的铜像,洪承道实在没闲心将头仰起去看那铜像的模样,只是用眼睛望着坐着的四人,心中有些慌…
“掌门师兄,既然四师兄都这么说了,那便按他的意思办吧。”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听不出丝毫感情的那种。
虽然洪承道对于殿中并无女人,却为何会传出女人的声音很是奇怪,但在此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在听到那最后几个字之时,心里已经慌到了极点,浑身发软,腹部传来一股尿意…
“哼哼,早看此子不爽了,杀我徒儿,夺其众宝。”坐于左手边第一把椅子上的那人,此人长的矮挫,却有着一副似熊一般的身板,肤色暗沉,一头赤色短发如同钢针竖起,赤红粗长的眉毛下瞪着两颗滚圆的眼珠,从里面似要喷出火来,他瓮声瓮气,很是暴躁的说完话,随后起身走到洪承道身旁,抬起右手抓起洪承道的后脖领子,一把将洪承道拽倒,拖着就朝殿门走去…
洪承道听了这些话,才想起来,为什么自打见了那大师兄三人,便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此处便是那五个让灵兵捅成蜂窝煤之人的师门,而拖着自己的这人,正是他们的师傅,如今他师傅这是要给他们报仇啊!这么一想,洪承道忘了挣扎,尿意也更加强烈,一个把持不住就尿了出来…
那人正拖着洪承道走着,忽的闻到一股尿骚气,不由回头望了望,见洪承道裤裆处湿了一片,而且地面上还有一条像拖把拖出来的水痕,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把就将洪承道的脖领子放下,将手在身上来回擦了擦,像是沾了尿一般,随后他回转了身形,快步朝之前座位走去,边走嘴里边骂,“混账小子,混账小子,你等着,胆敢让我闻尿味儿…,你等着。”
洪承道本被拖拽的后仰着身体,上半身离地两三尺,那人猛的松开了手,洪承道根本反应不过来,咚的一声,后脑勺就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还不等他感觉到疼,人就自己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众人见四师弟拖着洪承道没走几步,就将洪承道摔于地上,然后骂骂咧咧的转身回来,不免有些奇怪,又见洪承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坐在中间位子之人,用威严又有些责备的语气说道:“四师弟,你这是为何啊,你那几个徒弟的死,虽然与此子有关,但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先吓吓他,让他把那日在渡劫之地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你在为你的那些徒弟报仇,你怎么现在就要了他的性命?!”
那四师弟听了这话,愣在了原地,随后便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洪承道,有些奇怪的道:“没有啊,我就是松开了手,没有打算要他性命。”
“那怎么人就不动了?”居中之人有些无奈,“唉,四师弟,你就不能收收你的暴躁脾气吗?”
“掌门师兄,我真的没有。”那四师弟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说话的语气,此刻竟然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和之前的暴躁完全不同。
“好了,我知道了。”居中之人越发的无奈,这个四师弟每次做了错事,都是这样一副口吻,“唉,你去看看那少年死了没有。”
“我!”那四师弟有些为难了,他实在不想再靠近洪承道了,他堂堂一个化婴期的修士,去闻一个混账小子的尿骚.味,传出去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掌门师兄,我看那混账小子应该没事,只是吓晕了过去。”
“是吗?”居中之人有些不信,“那你去将他弄醒,我们接着问他,想来这次他该老实许多了。”
“可…好吧。”那四师弟虽然不愿意,却也只能应了一句,说完便又回身朝洪承道走去,这走了几步,便觉得不对劲了,又停下脚步想着,如果这时把这小子弄醒,那到时候师兄师妹肯定能发觉这小子尿了裤子,那岂不是就知道我闻了半天的尿骚.味,那到时候还不让他们耻笑…
“四师弟,你站那边做什么,还不快去弄醒那小子?”坐与左边第二把椅子之上那人,身形枯槁不堪,脸面瘦如骷髅,皮肤更是普通老树树皮,而头发眉毛胡子皆已发白,凹陷的眼眶里一对黑眼珠很是浑浊,他此时显得不耐烦的说到,声音苍老无力。
那四师弟见自己大师兄发话了,心里有些着急,这一着急便想出个法子,于是开口说道:“大师兄,想来这小子刚刚吓得不轻,只怕弄醒了,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先将他送回去,等过着时日在问话。”
那四师弟说完,也不等几人回答,他便绝了自己的呼吸,快步朝着洪承道走去,此时他也不管洪承道裤裆处的湿痕,更不在意身周弥漫的尿骚.味,抱起洪承道,嗖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但他却并未发觉,洪承道所躺的裆部位置,此时正有一滩水真在向周围扩散…
殿内主位上三人愣愣的看着那四师弟消失的位置,待看到了地上的那滩水,几人相视无语,对于自己四师弟暴躁又好面子的性格,再次感到无奈…
“三位师兄,师妹还有事,就不多作停留了。”那个女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接着就见那无人坐的椅子上,一道青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