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出了镇子,洪承道朝着西边不停歇的,走到天色昏沉,终于见到了那张羊皮地图上标记小村子,走进村子,各家各户的烟囱,都已经冒起袅袅炊烟。
洪承道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户人家院前,对着院里大声喊道:“劳驾,能否打听一下?”
“谁啊?”屋里响起了一个年迈的声音,随后从屋里走出一个大娘,站在门口,隔着大半个院子,望着洪承道。
“大娘,我想跟您打听一件事!”洪承道隔着枯树枝筑成的院墙,说道。
“啥,你想跟我一起吃?小伙子,饭还没熟呢,而且煮的也不多啊。”大娘有些为难的道。
“额…大娘,没事了,你回屋吧。”洪承道知大娘耳背,也就不想浪费时间,大声道。
“哦…没吃的啊,老婆子这儿也没多余的,你上别家看看吧,小伙子。”大娘有些同情,又有一些无奈的说着,说完转身回了屋。
洪承道也不去解释,关于自己是不是来要吃的。转身朝着下一家走去。
“劳驾,能否打听一下。”洪承道依旧现在院外道。
“来了,啥事啊?”屋里响起回应。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光着膀子,手上端着饭碗,拿着筷子,走出屋子,见到洪承道带着帷帽,没有继续向前,站在门口,有些迟疑的道:“啥事啊?”
“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你们村子前两个月,有没有来过一个陌生的老头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老头大概八十…”洪承道想向汉子多提供一些特征,便于汉子搜索记忆。
“有,有,有…老头八十多岁,时常疯疯癫癫的,小女孩长得还算秀气,只是那嗓门,哎哟,当时都把俺吓了一跳…。”汉子打断了洪承道的话,有些兴奋,像是说起什么挺可乐的事情,插嘴道,说完还抬起碗,举着筷子,扒拉了一口饭。
听到汉子的话,洪承道确信,是自己师傅无疑,只是听汉子提到‘时常疯疯癫癫’,难道师傅又变得不正常了?!这么想着,便开口问道:“你说他疯癫,怎么个疯法?”
“唔~咳~咳~,就是疯癫…你去找村长吧,那俩人当时住在村长家,村长知道的比俺多。”汉子被饭噎了一下,有些不耐烦的打发道。
“好的,村长家在哪?”洪承道站在院外,继续问道,汉子的不耐烦,没有影响到他。笑话,当初自己在大院里住的时候,什么负面态度没经历过,不耐烦就属于低级到没经历过的,更何况是这种毫无恶意的不耐烦,自然免疫了。
“村长家都不知道,村长家就是住的起,村里最好的房子的那户,你自己去找吧!”汉子有些想当然的说道,说完就扒拉着饭,转身回屋了。
这下自认为见过大风大浪的洪承道,有些发愣了,想了想,还真觉得是这么个理,于是便开始在村子里,找起了村长家的房子。
不多时,洪承道确实找到了村长的房子,就在村子中央,很好认,青砖修筑的院墙,门口还有俩石狮子,在这全是土坯房的村子,能不好认嘛!就看这俩石狮子,那个妇人的院前都没有呢…
洪承道上前敲门,双开漆红大门,敲起来确实带感;“咚咚咚,咚咚…”
“谁啊?”院内传来回应,以及脚步声。
“咚咚咚,咚咚…”洪承道依旧敲着门,敲起来这么带感的门,可不是时常能敲到的,不由的用上了一丝灵气。
“轰…。”洪承道听见声音不对,停下敲门的动作,看着漆红大门,上面赫然凹进去一片…
“索命呢,你还敲!”院里的人大声喊道,脚步也快了许多。
洪承道赶忙收回手,转头四处忘了忘,见没人看见,老实的站在门口,一副等着人家开门的样子。
“吱呀呀呀呀…。”
门一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年轻人没有先搭理洪承道,而是低着脑袋,看着右侧门轴连接处,有些奇怪自家的门,怎么开门声,和平时不一样。
洪承道生怕年轻人看见门上的凹痕,赶忙开口道:“大哥,我是来打听一下,前几个月,暂住在这里的,一个老头和七八岁小姑娘的事的。”
“哦,你和那老先生什么关系?”年轻人抬起头,想也不想的问道。一边还用眼睛打量着,洪承道有些奇怪的装扮,粗布衣,粗布鞋的,身材瘦小,头上还带着一个帷帽,这个帷帽做工倒是挺精细,帷纱像是用丝绸做的,
洪承道有些疑惑,开口道:“我是那老先生的孙子。”
“哦呜…,您是他孙子啊,里面请,里面请,有话里面去说。”年轻人非常客气的道,说着还哈着腰,示意洪承道先请。
对于年轻人莫名其妙的客气,洪承道反而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迈着步进了院子。
洪承道边走,边打量着院子,院子内部和妇人的院子,完全比不了,没有池塘,没有大树,连仆人都没有,看来也就是大门和石狮子,比妇人家气派一些。
“兄弟,你在客厅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叫家父。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哈腰领着路,客气的对洪承道道。
洪承道也没回话,只是跟着年轻人进了客厅,走到客厅中央摆放着的桌子旁,年轻人请着洪承道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洪承道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年轻人见洪承道坐下,提起茶壶,为洪承道倒了一杯茶水,推到洪承道面前,示意他喝茶,然后就转身出了客厅。
洪承道端着茶杯,站起身子,打量起了客厅,客厅布置的算不上多别致,只是比普通百姓用的家私,要好上一些而已。
过了片刻....
“小兄弟,听我儿子说,你是老先生的孙子?!”
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洪承道背后门口传来,他回身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国字脸,铜铃眼,眉毛浓黑,鼻高口阔,面色红润,威武不凡,笔直坚挺的站在门口,单看气质,根本不似一个普通村子里能养出来的人物,兴许也是修道中人。
洪承道被大汉的气质所带动,走到桌旁,放下杯子,站直了身子,说道:“嗯,我是他孙子,前几个月,我和他分开了,如今才一路寻来。”
“既然是老先生的孙子,我与你爷爷也算旧相识,也是修道之人,你便取下帷帽,坐下来谈吧。”大汉见洪承道,见了自己,迟迟不摘下帷帽,有些不悦的道。
一听大汉是师傅的旧识,果然也是修道之人,洪承道原本被大汉气质所摄的,有些拘谨的心,有了一些放松,开口道:“前…前辈,我面部出了一些问题,所以还是不要摘了吧,免得吓到人。”
洪承道与大汉面对面坐了下,洪承道没有直接说吓到大汉,是不想败了大汉的面子。
“你都叫我前辈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后辈吓到,快点摘去帷帽,这样遮遮掩掩的,实在不方便谈话。”大汉不信邪,继续催促着洪承道,道。
“那好吧。”洪承道有些无奈的道,只能随了大汉的意思,抬手要去取下帷帽。
大汉见洪承道听了自己的话,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屑,你一个晚辈,还在自己面前装神弄鬼,还说怕吓到人,摆明了就是在打我脸嘛,我倒要好好看看,你能否吓到我。大汉想到这里,就把眼睛瞪的滚圆,非要好好看看,这个小子凭什么如此大的口气,竟然敢说自己摘下帷帽,就能吓到人…
摘下帷帽的过程中,洪承道帷纱后的眼睛,已经看见了大汉正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盯着自己,解帷帽的手,不由有些迟疑起来,想了想,再次开口道:“前辈,你可要有点心理准备啊!”
大汉见洪承道已经快解开帷帽绳子了,忽然又住手,来了这么一句,不免更觉得不耐烦了,开口不悦道:“行了,小子,快点摘下,废什么话!”
大汉说完,更加集中精神的,全力盯着洪承道看。
无奈,自己的话不但没起到作用,还出现了反效果,洪承道也就不再多做废话,解开绳子,取下了帷帽。
大汉可以说是运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当看到洪承道的脸时,大脸一瞬间已然煞白,接着就是涨红了,眼睛瞪的更加巨大了。
两人对视了片刻,大汉依旧涨红着脸,瞪圆了眼睛,听不出语气的道:“嗯,小兄弟,如今天色也晚了,你先在家里住上一晚,有什么事情,咱明天再说。还有,你把帷帽戴起来吧,等下我儿子会过来,免得吓到他。”
说完话,大汉起身就走,洪承道看着大汉的背影,感觉自己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自己这副面容,可能也就对普通人而言,难以接受,而在修道之人眼中,其实不算事儿。想到这里,洪承道有些认同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然后就从新带上了帷帽。
这时屋外传来声响,听声音,赫然便是带自己进来的那个青年人,青年人有些焦急的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啊,父亲…,你醒醒啊!!!媳妇,媳妇~快出来,父亲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