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道搬回了那坛醋,就重新上了炕,打死他也不愿意出屋了,誓要等到晚上出发之时。避免不去招惹自己师傅,免得在疯癫状态下,又生出事端。
至于要准备的东西,衣服和钱财,自己的包裹里本就有。必要的无非也就是干粮,等到时候人都睡下了,自己还不是想拿多少,拿多少嘛。而师傅的衣物,洪承道是不打算去为其收拾了,短期内再也不想见到他老人家了,反正有钱,大不了路上遇见了再买。
躺在炕上,洪承道摸着头顶上的伤,如今已经全部脱痂了,新生的头皮上永远长不出毛发了,摸着伤疤有自己食指那么长那么粗。本就是癞痢头的黄承道,整个脑袋头皮部分显得是更加丑陋不堪。
洪承道摸着伤疤想,按那些书上说的,我这模样的修道之人,应该属于十恶不赦那一伙的吧,苦笑了一下,便把手搭在了额头上,闭起眼睛睡觉。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徒儿,快开门,时候到了,我们出发。”门外老头的声音传来。
洪承道心里本就惦记着晚上出发,所以,自己师傅在外面一说‘时候到了’,立马醒过来了。抓起包裹就往房门冲去。
开了房门,就见师傅站在门口,洪承道也不知道师傅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也不敢开口招惹,就举了举手中的包裹,示意自己准备好,可以走了。
“徒儿,你似乎忘记了为师的今早刚得的法宝酒坛啊。”老头前后左右把徒弟看了个遍,道。
“哦。”洪承道最不想听到的便是这个。看来师傅对于自己看重的事物,是能表现的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洪承道也不废话,回身进屋,抱起醋坛子,又出了屋,到院子里取了一个竹子编制成的背篓(宁采臣那种),蹲下把坛子放进去,之后提起来背好。
转身看着师傅,示意自己弄好了。
想起,还有干粮。洪承道向厨房走去,进得厨房,花样还挺多。洪承道收刮光了挂在竹竿上的肉干,又打开平时为兄弟俩出远门时储备干粮的瓮,看着还是些肉干粗粮饼,洪承道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可劲往竹楼里丢去。看差不多了,取下别在腰间的葫芦,到厨房水缸边灌满,塞好葫芦塞子。临出厨房之前,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拿的已经差不多了,就出了厨房。
出得厨房,师傅一个人站在那边发呆,洪承道走到师傅身旁道:“师傅,您怎么了,舍不得吗?”
“是啊~住了这么些年,还真…真是舍不得这满屋子仙酒。要不咱们把屋里,那俩小子一起带走,这样就可以让他们给,为师酿仙酒?”老头像是在犹豫不决要不要这么做的样子,问道。
洪承道一阵无力,本以为师傅是舍不得家人,没想到是放不下满院子的醋。无奈,只得赶忙打消师傅的想法道:“师傅,咱是游历修炼,人多不便,要是一路再酿醋…额,仙酒,还不如不出门的好。”
“嗯,徒儿说的有理,是为师考虑的欠妥当了。”老头再次看了一眼满院子的坛子,说完话,就转身朝院门走去。
看着师傅总算是下定决心要出发了,洪承道背着竹楼,心里有些小兴奋的跟了上去。
出了院门,老头突然想起什么,回身又向自己屋里走去。过了一会儿,只见老头提着一个酒壶,另一只手夹着一个坛子,又走出来。
到了院门口,老头把坛子递给了洪承道,说道:“这些留着路上现喝…。”
洪承道无奈,伸手接过坛子,抱在怀中道:“师傅,走吧,再不走,天该亮了。”
师徒二人乘着夜色向西而去,我背篓哦,你喝着醋,此去艰险,师徒二人又该如何呢?
走了不多久,洪承道实在是憋不住了,忍不住先开口找话头,道:“师傅,您和我一起出门,有没有和叔他们商量?”
“有啥可商量了,为师是他两个人爹,做事还得跟他俩商量吗!”老头不靠谱的道。
“…。”洪承道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选择了再次沉默。
二人走到天色漆黑转灰,遇见了一个不大的村子,老头便要进村休息,黄承道也就跟着师傅走。
进了村里,大部分农户家烟囱升起了炊烟。有的在屋外忙着洗漱,有的在给家禽投食,看着有陌生人进了村子,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举目望来。
“师傅,我怎么感觉这些农户的眼神怪怪的,像是要吃了咱们。”洪承道被盯的有些不舒服,缩了缩脖子道。
“嗯,为师也感觉出来了,看这架势,必定是想夺我刚得的法宝酒坛。徒儿,咱师徒此次凶多吉少,你站为师身后,法宝不得有丝毫闪失,你可记住了。”老头神色浓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说完还双手张开,把洪承道护在身后。
洪承道无奈,只得老实站在师傅身后。
过了不大一会儿,一群村民向他二人走来,走到距离两人五米距离,就停住不前。
为首一个六旬老者上前一步,应该是村里德高望重之人,客气的道:“这位老哥,不知进村所谓何事?”
“谁是你老哥,你个小娃娃,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进村干什么,犯得着与你说吗,你快闪到一边,我要过去。”老头被拦了去路,恼怒道。
那德高望重的老者听了这话,也不恼。回头制止了后面气愤的村民,再次上前一步道:“老哥爱开玩笑了,挡住你的路,也是无奈之举,你要进村,且先说明来意。”
洪承道在身后看着,师傅刚出口,就知道不好,一个八十岁老头,叫一个六十岁老头小娃娃,本就是惹人发笑的,随后自己师傅更是像训儿子一样训人家,这简直就是打脸了。幸亏人家老者脾气好,没有生气。如今那老者再次问话,他哪敢再让师傅开口。
绕开身前护住自己的师傅,洪承道背着竹篓与师傅并排站好,开口道:“老人家,您别见怪,我爷爷他年纪大了,说话没谱。我们爷俩只是过路人,走了一夜的路,打算在村子里休息一下。”
那老者听后点了点头。换了一副口气,冷冷的道:“你二人既然没什么事,那便离开吧,此处,不是你二人该来的。你们送他二人离开村子。”德高望重的老者,一改之前的好脾气,下了逐客令,便转身走进人群之中。
洪承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只是说了来意,老者便直接下了逐客令,正在那愣神。
那些村民哪里管这许多,集体向前,嘴里齐声说着:“请回!”朝师徒二人压了过来。
洪承道回过了神,赶紧拉着自己师傅出了村子。
洪承道拉着师傅在路边找了一块石墩,让师傅坐上去,自己就蹲在地上想着这个村子里的人,为什么那么奇怪,为什么不让自己进村,自己又没来过这个村子。他却没发觉自己师傅此时的状态,和平时那疯疯癫癫的模样,有些不一同。
过了一会儿,洪承道实在想不出来,正蹲在地上画着圈。
“徒儿,你还想不明白吗?”坐在石墩上的老头,突然开口道。
“师傅,您是什么意思?”洪承道一时没反应过来,接口问道。
老头站起身来,走到正对村口的方向道:“你以为师傅一开始说得话,是疯话吗?”
“徒儿,你阅历太浅,眼前这个村子不简单,兴许是一个隐修门派。”老头解释道。
“隐修门派多以各种群体方式存在,小的隐修门派就如面前的村子,或者家族等等,大点的就是,一些版块分离出的海岛,或者地下溶洞。”老头继续说道。
“那师傅,也不对啊,您不是说我们生活的,这片区域灵气贫瘠,怎么还有人选这里作为隐修之地呢?”洪承道在一旁听后,觉得其中有点不合理,便插嘴道。
“呵呵…这也是隐修门派存在的起因,世上修道之人皆知。”老头看洪承道一下就点到了事情的关键,不由欣慰道。
“这隐修门派之所以选在此处,原因就是他们无需外界灵气,或者说是,他们不在乎外界灵气多寡,他们自己就能通过某些渠道获得灵气,不需要靠着天地灵气修炼。”老头解释道。
“什么!?那他们岂不是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修炼。可是他们有这本事,为什么还如此低调啊?”洪承道听完惊羡不已道。
“呵呵…这可不是他们的本事。他们之所以选择低调隐修,就是因为这种本事,不是源于他们自身,而是某种天地奇物的功效。而这天地奇物,世上修道之人都很眼红,所以逼不得已只得选择隐修一途,尽量不让修道之人发现他们的行踪”老头兴奋的,道。
“你以为为师当时为什么用那口气说话,还有为什么在路上交待你,有外人在的时候,要喊为师爷爷,就是不想误闯入某些高人的道场后,让人知道你我师徒也是修道之人,而惹来杀身之祸。”老头有些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道。
“其实,当时还没进村口之前,只是感觉那个村子里。有些东西在吸引为师,本能的朝村子而去,当进得村中,被充裕的灵气包围,瞬间脑子便恢复了正常,就知可能是入了高人的道场,哪知道是隐修门派,还好当时将计就计,装的疯癫,真是救了你和我一命。”老头想起来还有些后怕,道。
“那岂不是说这个村子的人都是修道之人。”洪承道很惊讶,非常惊讶。没想到离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如此近,就有一个修道门派。
“嗯,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的人都是修道中人,即便是未出生的胎儿,也是能算是修道中人了。唉,如此宝贝,若是让咱得到,呵呵…。”老头也有些羡慕道。
“师傅,如果我们再回村子,跟他们商量商量,是不是能在他们那里借块地方修炼特级心法…。”洪承道有些天真的想道。
老头拿眼神刮了洪承道一眼,道:“徒儿,你要是敢再回去,只要入了村口,他们就不会再给你说一个字的机会。这种隐修门派基本都是只接收自己嫡系之人。村里人与外人生的孩子,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除非,徒儿你是他们其中一人流落外的孩子,否则断然没这种可能。”
“那咱现在如何打算?”洪承道趁着自己师傅这会儿脑袋出奇的正常,赶忙问出了憋了一路的话。
“唉…一路西行,走一步看一步。到了灵气比较充裕的地方,为师想必还会恢复正常时候的状态,到时候再商讨下一步的打算。”老头叹道。也不知是在叹村里的宝贝,自己无法入手。还是在叹始终无法痊愈的疯癫病。
洪承道心知师傅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也就不说话,重新从地上站起身,舒展了下全身关节,迈着步子走到师傅边上,把师傅从石墩上扶起,二人就再次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