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好。”
甘守紧张地看着姬樊和机南,一时间忘了该怎么称呼。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同时黑着张脸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是不小,害得他又把“头领”这一称呼捡了回来。
此时天色已晚,甘守正躺在*******准备歇息,却没想到姬樊和机南会不告而入。说实话,房门突然被人踹开确实吓了甘守一大跳。
“叫我姬樊。”
甘守咽了口唾沫:“姬樊好……南叔好……”
“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动身去找妖兽。”
姬樊说这话时面孔古井无波,机南的脸倒是又黑了不少。
“嗯。”
甘守忙不迭点头,心里却在哀嚎:“天呐~都死了一百号城兵了啊!你疯了吗?我还没活够啊!”
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后,甘守顾不上想其它急吼吼地就跑去敲莫老爹的房门,可始终没人开;随即,他又不甘心的去敲了司榭的,但结果一样。
“这两人又跑去喝酒了!”
甘守愤愤地想,却又无可奈何。不得已,他只能硬着头皮打算去找姬樊,去跟她说清楚司榭打探来的消息,劝她不要冲动。可是——
“姬樊住哪儿?”
甘守看着过道上一间间紧闭的房门,无力地坐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甘守被人从熟睡中踢醒,睁开眼,黑暗中只见一高瘦身影正带着满身酒气嘟囔道:“谁……啊……睡在……这……嗝……”
“莫老爹,是我。”甘守爬起身扶助对方道。
“哦……你……干嘛睡……这?”
甘守见莫老爹醉得厉害,干脆掏出他身上钥匙,将他扶入房内坐好,随后端来冷水毛巾帮他擦了脸,使莫老爹多少清醒了些。
“嗯……甘守?你……怎么在这?”
“莫老爹,姬樊要拉我去抓妖兽,怎么办?”甘守边用法术凝聚起水汽,边拿蒲扇拼命帮莫老爹扇着风道。
“妖兽……这城里没……没妖兽……”
“哎哟……不是城里的妖兽,是城外那杀了百多号人的妖兽!莫老爹,快想办法啊,明天我就要去抓那要妖兽了!”
“嗯……好好做……”
“……”
眼瞅着莫老爹这迷糊不清的模样,甘守觉得再说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他左右看看想找件称手的东西,可找来找去都觉得对莫老爹不太尊敬,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用雷门法术。
“啊……”
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后,莫老爹瘫倒在了地上,手脚不住抽搐着,急得甘守抄起身旁那盆冷水想也不想兜头就是一浇……
半晌过后,甘守全身颤抖地跪在chuang前,低声背诵着关于尊师重道方面的典籍。莫老爹则精神奕奕地坐于*******,两眼紧闭测算着甘守的运程,身旁莫名多了根粗长木棍。
“很凶险啊……”莫老爹眉头紧蹙地说。
甘守闻言,随即停止背诵焦急道:“那明早莫老爹您也跟我一起劝劝姬樊吧。”
莫老爹摇摇头:“难,难,难。”
“那,那把司榭也带去还凶险吗?”甘守刚挺了挺腰,立即感到股钻心疼痛自背上传来。
莫老爹继续摇头,随后睁开眼凝视着甘守说:“你的命星没有与司榭交汇的可能,只跟我、姬樊和一些看不出的有联系,但这些联系又影响太小。因此,除非能遇上测不到的强人,不然无论怎么走,前路必然艰难。”
甘守苦着脸:“那岂不是死定了,一百多号人啊!”
莫老爹探身用力拍了下甘守脑门:“没出息!我只说难,又没说你死定了,你怕什么?更何况司榭说的是近百号,什么时候变一百多号了?”
甘守抱着头畏缩道:“连司榭一起去都难,这不是死定了吗?”
“谁说司榭要去了?没交汇,听不明白?”
“这我哪知道……”甘守心里郁闷到,嘴上却说:“也就是只有我跟您和姬樊他们?”
“不错,此去确实凶险,我得跟你们走一趟。”莫老爹捻着胡须道皱眉说。
既然劝不劝说都一样,甘守也只能认命,叹口气就要起身告辞,但被莫老爹喝住:“兔崽子!谁让你起来的,背完了?胆子倒不小,嗯?”
“可您醉得那么厉害……”
“住嘴!谁说我喝醉了?给我继续跪着,背!什么时候我睡了你才能走!”
甘守无法,只能痛苦的陪莫老爹熬到凌晨,然后又在第二天清晨再度痛苦的被姬樊叫醒。万幸的是,在他祭出“莫老爹也要去”这句话后,姬樊主动离开了。
下午,甘守吃罢午饭昏昏沉沉地骑上马,跟同样昏昏沉沉的莫老爹一起,随着姬樊、机南离开康当城向着城东跑去。不过当他们抵达城东十里亭时,甘守和莫老爹却被这里一长串的官府告示吸引住,打起精神从头看到了尾,之后,他们便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上路了。
“想不到已有这么多人命丧那妖兽之口……这畜生!老夫誓杀之!”途中,莫老爹再也忍不住慨叹道。而甘守虽仍有退意,但也不好意思再想起,只是刻意的将其忘在心底。
因为在那些告示上,不仅有官府封锁官道以及暂且迁移村落的文书,也有各类幸存者关于那妖兽的见闻,更有大量用于探寻失踪人口的画像与描述词句,和目前统计出来的伤、亡者消息。
天黑后,甘守他们直接在官道正中点火歇息,举目望向四周,不见半点火光。
“唉,远处应该有一处村落的。”吃完干娘,机南忍不住望着右前方说道。
“我们都已经在道中点火这么久了都没遇见半个人,只怕附近村落早没人了。”莫老爹附和道。
“不仅如此,自离开长亭起不仅再未见过往康当城去的人,就连城兵也毫无踪影,只怕……这前方其实已再无城兵。”姬樊罕见的泄气道,惹得甘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之后才装模作样的继续摆弄火堆——机南居然直到现在都没忘记盯住自己。
“唉……可惜司榭不在,莫老先生,您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吗?”机南的语气里有些不满。也是,本来就一个团队的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
“找不到那小子,离得远就不行了,毕竟他没给我血。”
“哼,等回了城,我不仅要他血,我还要剜他块肉下来。”
甘守一听,立即在心中为机南喝了声彩,同时奇怪为何要血才能找到司榭,莫非星象里的种种法术都要依托鲜血才行?嗯,等这事完了得好好问问莫老爹,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拿走血液的,为何自己毫不知情?
“哈哈,那小子滑头得紧,可不容易。诸位,我今天没睡好,先不客气了。”
说完,莫老爹躺倒在火堆旁闭上眼打起了盹儿,众人见状也不再说话,或坐或卧各有心事。
将要入睡时,姬樊布置了法术陷阱,随后不太寻常的一人睡到了远离火堆的暗处中。甘守躺在地上,背对着火光看向黑暗处,心里打起了鼓,虽然清楚既然敢选在这里过夜就说明这里很安全,但他仍然对那未知的妖兽充满了难以理喻的恐惧,担心它会埋伏在眼前的黑暗中,趁自己熟睡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
之后的路途,甘守一边耳听着莫老爹他们讨论妖兽,一边同他们一起仔细搜寻着道旁,希望能遇上些什么,或者发现些什么。但令人丧气的是,本该还算热闹的官道,居然会死气沉沉的如东荒原一般,别说能碰上活着的人或动物了,就连他们的尸首或遗骸都未能见着。至于道旁的村落,他们自然也会一一进去查探,可依然是所有活物都不见了踪影,只能从凌乱的痕迹中看出这些人走时非常匆忙。而他们离开时的时间,有的甚至比官府发布的封锁或迁移文书还早。唯一能让人安心的是,没有任何血迹。
“看来妖兽还没来过这里,至少在他们离开前没来过。”又搜寻完一个村落后,姬樊半跪在地上画起了简易地图。
“可惜不知道官府的哨卡放在哪,不然也没必要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了。”机南蹲在地图前估算着距离说道。
“还是一个个的找放心些,谁知道妖兽有没有把哨卡里的人给吃了?谁又知道康当城是不是还维持着哨卡,或者还设有哨卡?”
“莫老先生说的是。”
“唉……”
甘守同样在看着地图,然后跟以前一样只默默记住他们的话从不插嘴,毕竟他既没资格也没水平参与到讨论中。并且他还发现,姬樊和机南在讨论问题时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淡与戒备,而他自己,则也能趁机不受机南影响地盯住姬樊看。不过扪心自问,他对此感到羞愧。
离开这处村庄,他们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直至太阳西斜,算一算现在已经是离开康当城的第三天了,路程也已接近二百里,不过仍未发现妖兽的踪迹。
但正当甘守以为这一天也会平淡无奇的过去时,远处的官道上却突兀闪现出一团模糊事物,互相对视一眼,四人快马加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