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秋风转凉。
虎驹镇,云沐客栈里的人已不多了,三桌席上还有客人吃喝。他们都腰佩刀剑,吃喝豪放,显然都有些本领。
左边桌上的客人是一对夫妇,都是中年人,吃喝时软言细语,神色亲昵,好似一对正在热恋的年轻人。
中间一桌围坐七人,他们都对一个儒雅青年极为恭敬,那青年长得清秀,脸色惨白,白衣金边尽显华贵,看似是豪门中的少爷。
右边那桌有三个人,两人已醉趴在桌上,另外一人还在吃喝,那人就是黄沙。
曲风父子本想陪黄沙喝个痛快,谁知二斤酒下肚就已醉倒!他们算是痛快了,可黄沙才刚刚兴起,酒已不能停下,一停只怕就会想起令人伤怀的事。
儒雅青年瞧见黄沙喝得如此痛快,心下赞赏,舌底生津也想喝酒。于是学起黄沙朝大碗里倒酒。
坐在青年左侧的是个老人,他峨冠博带大夫装扮,温言道:“少爷,你有病在身,不能喝酒。”
青年蹙眉,即刻又低下头轻叹一声。
青年右侧的是个魁伟汉子,背上挂着弓箭,刚毅的面孔如坚石雕塑一般,络腮胡长得非常个性,全身上下都透着硬汉的气息,他哈哈一笑。
“少爷,明日一早咱们就走,早点找到药材,早点治好你的病,到时候你想喝多少酒,我们都不会拦你。”
青年,道:“在没抓住‘天女侠盗’之前,我们不能走。”
听到这话,那中年夫妇同时一顿。
硬汉不悦道:“‘天女侠盗’劫富济贫的行为那是义举,救了那么多苦难的民众,应该受人尊敬!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抓她?”
那个老大夫点头附和道:“‘天女侠盗’济世为怀,我也很喜欢。”
青年严肃的说道:“她做的那些事虽然光鲜动人,但也掩盖不住他是小偷的身份。小偷就是窃贼,偷窃就应该受到惩罚,若不追究其责任,被天下人效仿,岂不天下大乱!到那个时候,她偷到他家、你家、我家,看你们还会不会尊她、敬她、喜欢她!”
硬汉不以为然,却也不敢违拗。只得早点抓住天女侠盗,让少爷早点离开,以免耽误病情!
“我帮少爷抓她便是。”
见硬汉妥协,青年那惨白的脸上也略显得意,端起酒碗对其余几人笑道:“你们谁能抓住‘天女侠盗’,本少爷重重有赏!来,大家干一碗!”
除了硬汉和老大夫,另外四人倒是痛快,倒满一碗酒仰脖了喝干。青年问道:“马大夫怎么不喝?”
马大夫叹道:“喝酒伤胃、伤肝、伤脾脏,老奴年事已高,再也伤不起了,请少爷恕罪!”
“马大夫贤身贵体,自要多多保重才是!”青年转头看向硬汉,笑问:“你正值壮年,难道也怕伤了身子?”
“对!我是怕伤身子!”
硬汉倒了碗酒,一口喝尽,又说道:“只不过我是怕伤了少爷的身子!少爷的酒我替你喝!”
硬汉全是关心之意,但这话说得太直白,让青年觉得被小觑,不禁火气上头,朗声道:“区区一碗酒,怎伤得了身体,我见那位兄台都喝了二十几碗,却越喝越有劲,越喝越精神!”
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小,黄沙自然都听到了,也知道有好几双眼睛看了过来,黄沙并没有抬头,仍自顾喝酒。
青年以前也是喝酒的,奉场合的喝酒,都是用小杯喝的。这次出远门见黄沙用大碗豪饮,顿时兴起也想豪饮,不料被人小觑,赌气之下端碗就喝。
烈酒咕噜咕噜灌入喉,辛辣的感觉把喉咙烧痛,他想停下来但又碍于面子,终将那碗酒喝完。
肚中的酒在翻腾,酒气从肚中涌上咽喉,青年的嘴里、鼻子里全是酒气,瞬间浑浑噩噩的,难受欲呕。他惨白的脸也变得通红,仰头便倒,幸好硬汉反应快,一手将他后背托住,才没让其跌倒。
黄沙不自禁笑出了声,硬汉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将黄沙桌上的碗碟都震动了。
硬汉见黄沙也不说话,只不停地喝酒,便懒得和他计较,扶起青年和同行几人,住进这家店的上房。
紧接着,那对中年夫妇也结账走了,云沐客栈里就剩黄沙一人在喝酒,他想喝醉,却越喝越清醒。一直到深夜,他感觉喝够了,只要一躺在床上就可以酣睡一场,于是提起曲风父子回房了。
跑堂的伙计见他力大无穷,抓起两个大男人,就跟抓起两只小鸡仔似的,不禁愕然!喑叹:“这等好汉若是每天都来一个,我是没好觉可睡了!”
次日,天蒙蒙亮,有大雾。
世姿和小蝶已经走完一条街了,雾很浓,眼见范围只有数丈远,她们又穿过几条巷子,不知不觉竟分不清回去的路。
小蝶笑道:“小姐,这里有什么好逛的,你不是说要住在有山水的地方吗?掌柜的说这里方圆百里都没有山,你东张西望的在找什么?”
“瞧你笑得这么开心,你一定猜到我在找什么了吧。”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长六根指头的人。找六指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是长在右掌上的,还要是个老人,这么找简直大海捞针嘛!”
“这的确是大海捞针,黄公子找了几年也没有放弃,可见他内心坚定!以后我们得多帮他找找,多一个人找就多一份希望。只要我们有毅力,一定能找到的。”
“小姐说实话,你是喜欢黄公子多一些?还是喜欢无忧公子多一些?”
世姿微微一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花痴!”
小蝶嗔怒道:“说我是花痴,那我也比你好,以前那么多王孙贵族上门提亲都被你拒绝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懂爱情,你的心是石头。”
“你既然知道我不懂爱情,那你还问我喜欢谁。”
“……”
李狍子昨晚又去赌了,结果又输了个精光,半夜被人踢出赌坊。他没有回家,因为他已经没有家了。
他的家和他的老婆已经卖给了一个老头,卖的钱也输完了。夜晚的风很冷,冷得让他想起了他的床,床上有她老婆,而老婆身上有个猥亵的老头!一阵悔意涌上了心头,他再也不想赌了。
他思索了一个晚上,唯一能摇身变成大富豪的办法,就是抓住天女侠盗,再拿她去领赏,那可有一万金子的赏钱。
早晨,迷雾中走来两个女人,她们都蒙着面沙,传闻天女侠盗就是蒙面的。李狍子已经被金钱迷了心智,已不会思考了,发了疯一般向她二人扑去!
迷雾中传出女人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