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在水中漂流了许久,江面越来越宽,水越来越静,水中有些鱼儿,虫儿似乎对这块流浪到此新岛屿有些好奇,时不时凑过来露一下脸,然后见鬼一般的游离而去。
这时,石头内似乎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传来几道微弱的“扑腾”声,哦,那只鸟儿居然还活着?是的,鸟儿还活着,这时,鸟儿刚刚醒了过来,微微扇动几下翅膀,似乎力气还没缓过来,躺在一堆腐叶中间,微微喘息着,周围的空气有些潮,有些腐蚀的气息,有些闷,四周是无数稀有残枝腐叶,在石心内积了厚厚的一层。
鸟儿再次扑腾了两下,调整一下自己的位置,周围一阵凌乱,有些不适应头顶那刺目的阳光,原来已经是正午了,太阳正从那缺了石盖的口中照了进来,照在鸟儿的身上,鸟儿有些疲惫,眼角、嘴角还残留着血痕,粘着许多碎屑,它沉下心来,合下双眼,视乎在调息,似乎在疗养。
过了一会儿,鸟儿再次睁开了双眼,向四周望去,石头的内部空间很大。周围到处是花盆,这些花盆都是瓷制的,花盆四周似乎由许多碎瓷片黏合而成。到处是残根败叶,还有许多生碳,铺满了石心周遭,生碳中混杂着许多的糯米,也许是太过久远,这些糯米混迹在生碳中早已变成黑色,将这些瓷盆,瓷片紧紧黏合在一起。
正中间,有一张石床,石床的四周,还有几株小松露出些幼芽,几株不知名的草,石床前,一柄斑驳的刀斜插在石床下的那些木炭之间,黑黝黝的。残破,沧桑。鸟儿看着那破刀,有点悲伤,幻化做一个嘴尖缩腮的一个中年的男子,头顶一束黄毛束在中间,穿着一件金边黑袍,走向破刀,伸出了那双颤抖的手,轻抚那把破刀,许久,无言。
然后目光看向大厅正中间的石床上。石床挂着血色的帘子,或许经年太久,帘子早已经没了遗忘的光泽,有些灰暗,似乎血迹干涸。挂在石床上,微微晃动着。朦胧中,隐约看到石床内似乎有人静静的躺着?????
看到石床的鸟儿,似乎突然有了力气,翅膀扑腾一下扇动起来,飘了过去,钻进了那帷帐之间,眼中充满了激动,悔恨,泛着泪花。
帷帐内,静静的躺着一个男孩,十三四岁,脸上还在微笑着,很恬静,好像躺在妈妈的怀抱里安睡,眼角中,有一丝晶莹,仿佛前一刻干流出来一般,挂在男孩的眼角出,男孩的枕边,有一颗小小的蛋,像刚从母体中落下,似乎蛋壳上还有母体的体温。一人,一蛋,静静的躺着。
鸟儿伸出双翅,微微颤抖着,想要去抚摸那颗蛋,抚摸那个小男孩,然而,近在咫尺的人,却如隔绝万年,无论鸟儿如何向前,都触摸不到,触之不及。突然,男孩不见了,还有他那枕边的那颗小小的蛋,如镜子里的涟漪一般。
鸟儿疯了,疯狂的扇动着翅膀,凄厉的嘶鸣了一声。在石心中,引起了阵阵狂风,所有的腐叶败枝在周遭乱舞。然而,无论它的翅膀舞的多么卖力,它始终接近不了,触摸不到,石床上的孩子,孩子枕边那小小的蛋,依然静静的躺着,静静的躺着。
终于,鸟儿累了,倒在了那把斑驳而又黑黝黝的破刀的旁边,低泣着,颓然,绝望。
“你来了?”一道浑厚而又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鸟儿一把回过头来,绝望颓然瞬间被惊喜所取代,紧接着,努力挣扎了几下,化作,生得,一头黄毛束在中间,戴一顶乌金冠,身着一身,脸上的喜悦难以自抑“是你么?”眼光子啊四处搜寻着,激动难耐,眼中泪水掉落下来。
“你来了?”雄浑而沧桑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铿锵,如金石之锐。
“我--来--了!”鸟儿化作的中年男子回答道,有点激动。
“唉,何必呢?”雄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必须来!”中年男子看着破刀回道。声音坚决,一字一顿。
“你不该来的!”那道声音淡淡的说道。
男子有些挣扎,有些痛苦,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沉沉的说道:“我必须来!”眼光有些炙热。
“唉”一声长叹,那道雄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走吧”。
“为什么?”男子有些激动。
“走吧!”那道声音没有回答。
“为?????咳咳咳??????什么?”男子咳出一些血,有些急切的问道。
那道声音还是没有回答,过了许久,那道声音平静的说道“我要走了!”
“什么?”男子有些惊愕,不敢相信。
“那天,我就已经走了,如今也只不过是去和他们会和罢了。”声音中带点沧桑。
“如果~~~”男子痛苦的说出两个字,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打断。“没有如果,当时我们却是怪你,但是主人说,这是命,是劫数,不是你的错,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想通了,你也该想通了。”那道声音说。
“呜呜呜?”男子哭了出来,哭声悲戚,悔恨,“是我对不起你们。”
“放下吧!”虚空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也该走了!”
“那,他们呢?”男子有些憔悴,有点感伤。“我能见他们一面吗?”
“唉!”虚空中的声音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时也命也,金翅,你就是太执着了,走吧!或许以后你还有机会见到!”
男子希冀的目光暗淡了下来,有些不舍,有些不安。深深的望了望那张石床,几度想伸出双手去掀开血帘,咬了咬牙,忍住了,他怕,他怕他掀开的那一刻会舍不得走。他回过头,看了破刀一眼,然后,再次看向那道血帘。轻轻的问道:“只是或许么,连你也不能确定?”
虚空中的声音顿了顿,想说什么,似乎又停下了,又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有些无奈:“未来,谁知道呢?村长现在也确定不了了!”
男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拳头紧紧的握着,似乎在疯狂的安抚自己,眼角的血痕挂着,有些狰狞。然后淡淡的问,“我该怎么做?”
“离开吧!”虚空中的声音淡淡的说。
“离??????开,哈???哈??????哈哈,离开,我连为他们做些什么的资格都没有了么?哈哈,这就是你们对我最大的惩罚吧!哈哈”有些疯癫,有些疯狂,跺了跺脚,嗖的一声,重新化作鸟儿向空中飞去。
在中年男子化鸟离去后,虚空中那道声音自语了两声,只不过,鸟儿已经远去,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石****,一切又恢复平静,只有那血帘还在晃动,还有那斑驳的破刀静静的插在石床前。
突然石床上血帘发出一道血红的光芒,如同一颗流星,向远方遁去,消逝。紧接着,江面的巨石一阵晃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变小,最后化作一颗鹅卵石般大小的黑色石头再次沉入江中,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