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炎的手中,正攥着两块破烂布卷。将其放在地上仔细端详一番后,却不难发现,在这两块布卷的上下断痕处,所铭画的山河,竟有七、八分相似。
如此想来,若真如紫嫣说的,在‘天宝阁’进行拍卖的布卷,是东北大陆的地图的话,那司徒酒鬼留下来,就是东南大陆的地图了。
赤炎仔细辨认,想从浩瀚的山河中,找到证明猜想的证据。经过一轮努力后,终于找到了蚊子大小的渝州,巫山以及镇江。更在此时,赤炎才发现,原来在昔日渡过的,看似无边无际的玄河,在这东南大陆里,也不过尔尔。
“世界好大,真想去看看。”
赤炎在发出感叹的同时,更是心痒难耐,竟鬼使神差的,将两块破烂的布卷拼在一起。
却不料,当分别铭画在两块布卷上的山河拼凑在一起后,在原本的上下断痕处,竟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条赤色的线。虽一闪即逝,但赤炎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那绝不是幻觉,而是确实出现了。
当赤炎咽喉滚动,想呼喊方渝儿过来看看,可声音才刚刚发出,尚未蔓延出去,却突然凝固。更诡异的是,被凝固的不单单是声音,还有赤炎,还有方渝儿,还有天地万物,甚至.........还有时间。
种种一切,都在此刻,停了下来。
唯有这两幅破烂的布卷,没有遵循万物变化,反倒在这一刻,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个根本看不清楚模样的男子虚影,却隐隐约约的,从光芒的最深处,逐渐出现。当他完全出现时,在这个时间静止,万物寂静的天地间,蓦得传出了一道沉重如山的叹息声。
“师父,你曾说过,不入轮回,怎破轮回。”
“我谨遵师命,早在无数年前,已迈入轮回中。”
“可是,迈入轮回后,我还是我吗?”
“我已分不清了。”
那男子喃喃之后,忽而抬头向前一看,仔细的打量了赤炎一番后,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失望至极。当男子抬起右手时,那属于他的声音再次弥漫“错了,你们都错了!血根,并不是这样的。”
“血根,并不是‘血境’的根本,只是桥梁而已。”
当右手抬起后,本缠绕在男子身边的耀眼光芒,在刹那黯淡后,又在刹那变成血红。男子深吸一口气,将这片血红吸入体内后,在他虚幻的身体上,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线。若仔细去看,每一根血线的位置,都与人体内经脉的位置,丝毫无差。
男子右掌一捏,身上密密麻麻的血线,顿时粉碎化作无数泡沫,朝着赤炎飘扬而去。
泡沫如入无人之境,透过肌肤、骨骼进入了赤炎体内,消失无踪后,男子再次开口“我能感受到,这里有我轮回时留下的一缕分魂。而你又在这里,集齐了两幅帝图,无论是你本身机缘不浅,亦或是有人刻意操控,我都将按照规矩,去帮助你。”
“相信不久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做完这一切,男子如已耗尽了力量,说出最后一句话后,那模糊的身子也随之破碎,化作无数光点,再次落入布卷中。
而当男子消失时,那被强行凝固的一切,终于再次运转。
嘀嗒。
赤炎本张大的嘴巴,想呼喊方渝儿过来,可当他恢复后,看着地上已拼在一起的两块布卷后,双目深处蓦地出现了一瞬茫然后,竟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摇了摇头,将两张地图分开,贴身收好后。赤炎起身,又伸了个懒腰后,瞄了一眼仍沉浸在珍宝堆中不能自拔的方渝儿,顿时觉得百般聊赖。默默走到了床边,趁着方渝儿不注意,猛地翻身后,已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如既往的,当赤炎闭上眼睛,他又一次来到了,这片神秘的黑暗空间。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身处黑暗中,偏偏赤炎觉得,这片空间与以前相比,突然变得更大变得变宽了。正疑惑间,他已走到以往血柳出现的地方,可等了许久后,周围依然黑暗,哪有血柳的踪影。
赤炎眉头皱起,略加思索后,大步一迈,继续向前走去。
身处黑暗中,没有时间与距离的概念,赤炎也不知道自己已走了多久,已走了多远,只知道越是朝着前方走去,想抬起脚步就需要使用更大的力气。到了最后,当赤炎大汗淋漓时,已如身陷沼泽中,难以移动分毫。
就在赤炎已筋疲力尽,摔倒在地的瞬间,一行金灿灿的文字,在前方黑暗中凭空出现后,如获得灵智般,竟在一闪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赤炎的眼睛里。
文字入眼,刺痛无比。
那一瞬间,赤炎疼的撕心裂肺冷汗直流,双眼急促的一闭一睁,猛地翻身而起时,这才发现,自己已回到了临仙城西的那一间四合院里。
赤炎撑起身子,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后,还没缓过神来,去理清思绪,将这一切想个明白透彻,又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似乎被掏空了,不仅全身乏力,甚至还隐隐的,觉得浑身发烫,如被火烧。
吱哑。
伴随着刺耳的开门声,方渝儿已迈入房中,在她双手上,正捧着一碗还在散发着缕缕热气的东西。进门之后,看见赤炎已经醒来,方渝儿轻咦一声后,将手中的碗置于桌子后,便快步的走到床边,斥道“臭野人,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赤炎错愕,反问道。
“不久。”
方渝儿瞄了赤炎一眼后,随手拉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去后,忽然眼珠一转,随口道“正好睡了十天。”
赤炎愕然,目光呆滞许久后,似想起什么要紧事,脸色大变时,身子已猛地一动,作势要跳下床。见此一幕,方渝儿似早有准备,率先一步站起身子后,立刻伸出双手按住赤炎,将其推倒后,连忙说道“不用担心!你只是睡了一天一夜而已,离鬼王令出世,还有几天的时间。”
“你说的是真的?”赤炎一愣,立即问道。
“骗你干嘛?”方渝儿螓首轻摇,起身走到桌边,捧起瓷碗,小心翼翼的走到赤炎身边,道“你应该是发烧了。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都必须好好休息,不能随处乱逛了。你知道了吗?”
“发.........烧?是什么意思。”
“发烧就是发烧,本小姐现在没空和你解释。”方渝儿白眼一翻,一手将瓷碗捧到面前,一手持勺子,从碗里勺了一羹白白稠稠的东西出来,凑到嘴边轻轻一吹,将其送到赤炎的嘴边后,柔声道“张大嘴巴,把它吃了。”
赤炎应了一声,随后张大嘴巴,将那羹白白稠稠的东西咽下后,忽而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什么。”
“这叫粥。”
方渝儿不疑有他,回答之后,又勺了一羹粥,又如法炮制,再次送到赤炎嘴里。而赤炎吃了第二勺后,本已皱在一起的眉头,似乎变得更加紧密了。可方渝儿却似乎还没发现赤炎的异常,又喂了赤炎一口粥后,洋洋得意的说道“这粥可是本小姐亲手做的,是不是很香很好吃?”
“你啊,真是傻人有傻福有福。”
不待赤炎回答,方渝儿已言之灼灼,笑着说道“真没想到,本小姐对‘厨艺’这么的有天赋,才第一次出手,就做出了这么香这么晶莹的白粥。哎!野人,你也来点评点评啊,是不是很好吃?”
赤炎得到说话的机会,认真说道“渝儿,好难吃啊。”
“你!”
“爱吃不吃!”
方渝儿脸色由晴转阴,猛地站起身子时,已尽是阴霾,似已怒极。她冷哼一声后,竟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直到走出屋子,方渝儿将房门关上后,看着碗中看似晶莹剔透的热粥,秀眉轻皱时,禁不住喃喃道“真的很难吃吗?”
“应该.........不会吧?”
方渝儿迟疑许久,最终下定决心后,立刻握住勺子,勺出一羹热粥,送入口中后。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口腔里已充斥着苦与咸。
“怎么会这么难吃!”
方渝儿勉强将粥水咽下后,几乎作呕。连忙跑到井边,瓢了几勺水,灌进嘴里后,才感觉好了一点。可粥的味道,却始终像一个市井无赖般,一直残留在方渝儿的嘴里,久久不能散去。
“明明这么难吃,赤炎那家伙,究竟是怎样咽下去的?”
回想起刚才送到赤炎嘴里的几勺子热粥,方渝儿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通红。毕竟,这粥是连将其烹饪出来的‘大厨’也咽不下去的东西啊。
“好吧好吧!看来,是本小姐的技术问题,这次就不怪你了。”
当方渝儿终于认清自己烹饪的水平后,吐了吐舌头,也不愿再去纠结此事。转身看了屋子一眼后,长吁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碗吼,便快步离开四合院,朝着最热闹的临仙城的中心走去。
既然亲手做的东西无法入口,那也只好自个去外面买了。
谁让。
他生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