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镇江城的街口,正如码头伙计所说一般,热闹非凡。
遥遥看去,不难发现,在那围得密密麻麻的人海中央,伫立了一座简简单单,看似只是随手搭建的高台。高台明明平凡无比,却因其上,站着的一名英姿飒爽的红衣少女,而变得光彩夺目,夺人眼球。
当红衣少女看见众人聚集过来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拿出一条红色绸带,将身后的乌黑长发束起,露出了犹如天鹅般的粉颈,抱拳一拜后,道“各位渝州城的乡亲父老,今日渝儿比武招亲,不知可有人前来挑战?”
“只要打败我,就是我方渝儿的夫君,是我镇江方家的女婿,从今而后享尽荣华富贵!”
当少女的清爽声音悠悠传出后,宛若为一团烈火添上了滚烫的热油,让盘踞在擂台四周的人们瞬间炸开了窝。骤眼看去,似有几个精壮男子跃跃欲试,可才刚抬起脚步,却仿佛想起了什么,而后面露难色的退了回来,没有一人敢上台一战。
见此,方渝儿秀眉紧皱,一双贝齿轻咬下唇。
摆设擂台已有一段时间,可每天来围观的人多,却始终没有一人敢上台挑战。若她不能借此将自己输出去,那她就得嫁给明明不喜欢考取功名,一心想成为锄强扶弱武者,却又不敢反抗双亲意志的胆小鬼‘张小生’了!
“该死!该死!该死!”
“说什么指腹为婚?说什么恩情难报?这婚明明不是我自己答应的,这恩也不是我去欠下的!可为什么,要用我的幸福来偿还!”方渝儿越想越烦,一把拉下缠在腰间的长鞭,随手一挥,鞭头砸在擂台上,劈啪作响。
她不甘心。
可就在此时,从下方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了一名身穿破烂黑衣的少年。骤眼看去,不难发现他是被身后的某人推出来的。可奇怪的是,当黑衣少年愕然回头看了一眼后,却出奇的没有退回去,反而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擂台,来到了方渝儿的面前。
当两人接近后,方渝儿这才发现,这黑衣少年虽衣着破烂,可面容尚算俊朗,尤其是那双血色的眸子,更是摄人心魄。
少年腼腆一笑,问道“只要打败你,就能拿到银子?”
“打败我就能拿到银两?”方渝儿先是一愣,随后像想通了什么,连连点头,灿烂一笑,道“对!对!对!只要你能打败我,那你就是方家的女婿了。到那时候,你想要多少银两都可以!”
“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少年的眸中精光一闪,隐藏在双臂中的四条血根,在声音消散的同时出现,当澎湃的‘血气之力’弥漫在双臂时,他立刻将长剑从剑匣中拔出,用那锐利的剑尖直指方渝儿!
见此,方渝儿莞尔一笑,红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少年已然出手了。
长剑携带着破空之声,混杂着气血之力,在台下众人的惊呼声中,宛若化作了一条毒蛇,瞄准着方渝儿的心脏,一刺过去!
方渝儿本想直接认输。
她不想嫁给张小生,所以才会父亲的眼皮底下摆设擂台,去比武招亲。
本想着只要有人上台比武,那她就直接认输,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有的镇江人心里,留下一个‘方渝儿比武招亲输了要嫁人了’的标签。
方渝儿坚信,只要这件事传出去了,只要自己的清白名声没了,那向来注重名声的张家,是绝对不会要一个已经丢尽脸面的媳妇!
只要张家放弃婚约,那父亲就不会强迫自己嫁给胆小鬼‘张小生’了吧?
而方渝儿从未考虑过,她会将自己的清白输给谁。她早已下定主意,当张家退婚后,当这婚事不会连累到方家后,她就独自一人,选个恰当时机,悄悄的离开镇江城,去外面新奇神秘的世界闯荡一番。
外面的人不会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用管别人是谁。
在那时,被称为‘清白名声’的枷锁,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可方渝儿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投降’二字,眼前的黑衣少年已经拔剑出手,看着这柄锐利长剑正在眸中急速放大,方渝儿猛地一惊,不待理清思绪来,双足连点,慌忙后退。
“该死!这人.........难不成是想杀了我吗?”方渝儿银牙紧咬,在后退的同时,将手中的长鞭倏尔甩出后,犹如腾蛇在空中翻腾,摆出万千个姿势,迷惑看者的视线后,立刻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速度,朝着黑衣少年点了过去。
啪!
眼见长鞭击来,少年连忙横剑一挡,当长鞭与长剑轰然相接,只感到有一股大力从剑身上传来,而后双腿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倒退。
咔哒。
少年右脚猛然一跺地面,强行止住退势后。不待体内气血平复,忽而怒吼一声,双臂上四道血根同时出现,绽放出来的浓郁血芒,让少年的气势为之一振。
尤其,在那双赤眸中,有杀机一凝!
不由分说,少年双手握剑,一跃而起,犹如神兵天降,对着方渝儿天灵,一剑斩落。
还没平复心情,却见黑衣少年再度袭来,方渝儿的脸色一寒,她总算能确定了,这黑衣少年,根本不是来比武招亲。
而是,来杀人的!
足足六道血根,从方渝儿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中缓缓出现,乍一出现已让少年心神撼动。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似娇弱的红衣少女,竟是一名开拓了六道血根的武者,难怪只是随手一鞭,就能将他击退!
虽然只是相差了两条血根,却分别代表了血境的‘初期’与‘中期’,两者间的差距,几乎所有武者都清楚,堪比天与地。
而黑衣少年,虽有片刻慌神,可片刻后恢复如初,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仍然持剑斩落。
然方渝儿直面此剑,只是冷哼了一声,宛若不屑。六条血根同时爆发,当耀眼血芒掩盖天地时,手中的长鞭再次灵活舞动,堪比腾蛇起舞,在灿烂间暗藏致命危机。在黑衣少年进入攻击范围后,方渝儿手腕一抖,长鞭获得大力,骤然点去。
嗡!
两兵明明一柔一刚,可再度碰撞后,所产生的剧烈嗡鸣声,犹如洪钟大吕,荡漾八方!
.........
“什么!你是说,有一名身穿黑衣的少年,上擂台挑战渝儿了?”
听到传信人的紧急报告后,本坐在大堂里,正捧着一杯香茶,悠然自得的方家家主再也坐不住了,他似无法去压抑心中的愤怒,右手猛地一拍桌子后,不过顷刻间,那桦木桌子便在传信人惊恐的注视下,突然爆炸,四分五裂。
“到底是谁!”
“我明明警告过镇江城里的武者,不许他们上台挑战渝儿的!到底是谁,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忤逆我的意思!”方鼎脸上青筋暴起,两边上的太阳穴更在不停跳动,当双拳握的劈啪作响时,他猛地站了起来,就像一头处于暴怒中的雄狮。
那传信之人,虽早已料到方鼎会暴怒,心中已做好了准备,可当其亲眼目睹这一幕后,仍然胆颤心惊,连忙低头跪下,不敢再发一言,以免引火烧身。
可时间过了许久,方鼎却再没发出任何声音。传信人疑惑,悄悄的抬头看去。
方鼎早已不在大堂中。
而在这段时间里,赤炎与方渝儿已在擂台上交手百招,双方打得有来有往,似乎谁也没能占到便宜。虽说,方渝儿早已开拓了六条血根,达到‘血境中期’的修为,体内蕴藏的气血之力,要比黑衣少年更加雄厚。
可遗憾的是,方渝儿空有修为,却始终没与其他人实战过!她就像是一个拿着尖刀的小孩,每一刀刺出后,虽能震慑旁人,偶尔刺中后,也确实能令人痛苦不堪。可久战之下,当小孩的应变能力,以及出刀的方向、力度,被看穿后,这份震慑力将不复存在。
恰恰相反,黑衣少年虽然只是开拓了四条血根,但他的战斗技巧,显然要比方渝儿高深许多。在被短暂的压制后,当他看穿了长鞭的攻势后,竟开始从每一次方渝儿攻击的间隙中,在长鞭收缩的过程中,开始反攻!
在夹缝中,刺出最关键的一剑。
方渝儿越打越是心惊,她虽清楚自己实战能力差,可没想到,区区一个‘血境初期’的黑衣少年,自己也无法战胜,甚至随着时间过去,已难以去抗衡。
“若这样打下去,我就要输了!”
方渝儿紧咬下唇,手中的长鞭急速舞动,流光闪烁时,犹如银蛇一般守护着全身要害,浑身解数的,去抵御在黑衣少年手上,时不时从某个诡异的角度出现的长剑。
“但这样不是办法!一昧的去防守,即便我体内蕴含的气血之力要比他强,始终会有耗尽的时候!”
“一旦没有了气血之力。”
方渝儿再次躲过一剑后,脸色已变得异常难看,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暗自喃喃“虽然是有些欺负人,但事到如今,唯有用那招了!”
“我可不想,死在这人的剑下!”
话音刚落,方渝儿身上的六条血根同时爆发,浓郁的血光蓦地冲天而起时,在她手中的长鞭忽然转守为攻,倏然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