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徒酒鬼赶到此处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看着满口血迹,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赤炎,以及还缠绕在他腰间已经枯萎了的蟒蛇,心里是一阵哆嗦。
看来自己小瞧这小子了,明明已是一个‘废人’,骨子里却住了一头人形野兽。
司徒酒鬼走到赤炎身旁,随手将蛇尸丢开,左手两指凑到他的鼻尖上,确定还有呼吸后,皱起的眉头方才松开。半蹲下来后,右手按在赤炎的腰间,五指开始由轻及重的压下,可无论如何,入手处仍一片柔软,仿佛没有一根骨头。
“这小子难道没有痛觉吗?”
司徒酒鬼为之骇然,本以为赤炎体内的经脉枯死,可人却能好好活着,已是世间上最怪异的事情了。却万万没想到,他还能在尾龙骨破碎后,击杀一条开拓了血根的蟒蛇,即便这条蟒蛇早已受到重伤,生命垂危。
“无法死去的身体?不!是堪称逆天的灵魂。”司徒酒鬼沉吟了许久,终于有了初步的判断,道“看样子,我先前判断没有错,这副身体早已死去。可并不是突然复活,而是出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灵魂鸟占鹊巢,夺取了这副身体的控制权。”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赤炎,右手轻轻按在赤炎的天灵上,道“可是我想不懂,明明是这么强大的灵魂,为什么会选择死人的身体?难道他不知道,这种融合虽然比较容易,可风险以及后遗症,要比‘夺舍’一个活人更加巨大吗?。”
“或许,也是因此,记忆才会丢失。”
“呵!赤炎。”司徒酒鬼收回右手,突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看着远方的黑暗,笑道“有点意思啊,你究竟是何许人也?能拥有这么强悍的灵魂,绝对不是凡界之人。那你究竟是仙?还是妖?抑或是,所谓的神魔!”
“罢了。”
司徒酒鬼舔了舔嘴唇,道“正所谓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无论你是何人,既然已经答应帮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更何况,本大爷也饿了,就去找点吃的吧。”
.........
诚然,赤炎是被香味弄醒的。
才睁开眼,就看到前方堆了一地大小各异的野兽尸体,而在尸堆旁,更是架好了一个火堆,司徒酒鬼盘膝坐着火堆前,正一边大口饮酒,一边用树枝串住一头类似于野猪的猛兽,将其放在火堆上烤制。
那诱人的香味,正是由此散发出来。
赤炎看的饿极,就要坐起身来。却没想到,才刚有所动作,腰椎顿时一阵剧痛,紧接着全身无力瘫软,狠狠摔下。
而司徒酒鬼乍闻异响后,表现的毫不意外,似早就察觉赤炎转醒,只是淡淡说道“小子,你可别乱动。在这几天里,我可是把附近大小野兽通通抓过来了,要是你再乱动,让骨头再次裂开的话,可就没有兽血可以给你喝了。”
“.........”
虽然听不懂司徒酒鬼说些什么,可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清楚。赤炎并也没有逞强,倒真的按照司徒酒鬼吩咐,静静的躺了下来。只是,一边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一边听着从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他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唾液后,仰天说道“真的好饿,能吃了吗?”
“你着什么急?肯定有你那份。”
司徒酒鬼左右开弓,在火焰上来回翻动着兽肉,认认真真的说道“吃烤肉,和喝酒是一个道理,只能讲究不能将就!要喝就喝最好的酒,要吃就要吃最好的肉,若非如此,大爷我宁愿不吃不喝。”
赤炎无语,别过头去,道“哦。”
司徒酒鬼摇了摇头,瞄了赤炎一眼后,再次埋头制作烤肉。可片刻后,却突然问道“小子,你叫赤炎对吧?你真的不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好好想想,只要你还记得一丁点,或许本大爷就能带你回去了。”
赤炎沉默许久,忽而叹了一口气,道“不记得了。”
“也罢。”
司徒酒鬼把头凑近烤肉,使劲的嗅了嗅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立刻从衣兜中拿出一个圆形的铁盒子。扭开后,从中抓了一把粉末状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撒在烤肉表层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顿时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开。
司徒酒鬼咽下一大口唾液,显然已是饿极。可他撕走一小半,不顾热辣,送入口咀嚼一番后,就带着余下的兽肉走到赤炎身旁,虽然一脸肉疼,可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将兽肉撕成碎块后,伸出两指捏开了赤炎嘴巴。
“武者的战斗,会消耗自身气血以及精力。所以大战之后,都会服用一些大补之物,让自己尽快恢复状态,以免落下病根。”司徒酒鬼将一大块兽肉塞到赤炎口中,说道“你如今的状态,正是处于经脉重生的关键期,若不好好调理,就算日后恢复了,你想要成为一名武者,也是难于登天。”
“你的意思是!”
赤炎本在狼吞虎咽着,可突然听见司徒酒鬼的这番话后,双目骤然瞪大,连嘴里的肉也顾不上了,立马问道“我的经脉正在重生?你.........没有骗我吧?”
“本大爷骗你干嘛?快吃!快吃!”
司徒酒鬼将一大块兽肉塞到赤炎嘴里后,道“你现在尾骨严重受损,自然感觉不出来。待得恢复后,就能感受到四肢的力量比以前更强了。只是没想到,在这座山里的野兽,它们的一滴血就具有涅槃重生的功效,可你喝了这么多后,只是重生了大约四成的经脉。”
“先天经脉果然不同凡响,即便只是最低等的人体,想要逆天改命,也是困难重重。若不是此处出现异变,恐怕你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废人了。”
司徒酒鬼喝了一大口酒后,叹道“但经脉恢复之后到底是福是祸,今日也不能断定。毕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废人,虽然有些时候是会苦了点,但能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必理会这江湖的纷争,也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赤炎咽下口中肉,良久后说道“继续当一个‘废人’?会是好事么。”
“我失去了记忆,以往的种种本该与现在的我毫无关联。可是啊”赤炎哂笑,道“每当我被奚落,或被你们保护在身后时,即便我想心甘情愿的承受这一切,但耳边总会传来一把声音。那把声音会告诉我,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
“我不知道那把声音属于谁。”赤炎闭上双眼,道“可每当那把声音出现后,所有的软弱,所有的妥协,都会荡然无存。若,非要我对此做一个解释的话,我希望是潜意识要我变得更强。”
“只有成为一名武者,才能与柳家共同进退,报答小姐的恩情。”
司徒酒鬼双目怔怔,盯了赤炎许久,忽而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怎样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我没资格多管。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柳家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可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一旦牵扯进去,那无论你有什么成就,这辈子就算永无安宁了,所以.........。”
司徒酒鬼话音未毕,赤炎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司徒。你应该会知道,柳家和那个武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你能告诉我吗。”
司徒酒鬼哑然,用手背捂住额头,道“想找死的人就不要吃肉了,吃了也是白吃。”
说罢,也不顾赤炎会有什么反应,就将剩下的肉送到自己的口中。待得他吃完后,才悠悠说道“不久前,武塔举办了一场‘珍宝大会’,美曰其名的让众‘武道世家’把家中最珍贵的宝物拿出来共同欣赏,借此增加彼此间的信任,以及友谊。”
“可实际上。”司徒酒鬼咧嘴一笑“不过想藉此看出哪个世家的财力更强,以及看看有什么宝贝,是武塔需要的罢了。”
“没记错的话,渝州柳家好像是拿了一尊玉狮子?”司徒酒鬼略加沉吟,道“那玉狮子传闻晶莹剔透,是许久之前一名号称‘神工鬼匠’的异人,以整块和田玉为原本,再精雕细琢了七七四十九天后才面世的。”
“虽没有什么特殊效果,但也算的上是一件稀世珍宝,价值不菲。”
“可是那武塔之主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司徒酒鬼似也大为不解,眉头紧皱时,说道“在大会上,一看见柳如是是拿着这尊玉狮子来的,顿时大发雷霆。怒斥柳如是根本不在意这场大会,不舍得把家中至宝拿出来共同欣赏,是不是信不过众多世家等等等等。”
“反正当时柳如是也是懵了。”
“一直在和武塔塔主解释这玉狮子确实就是柳家压箱底的宝贝,把身为世家家主的面子都丢光了,但可惜啊。”司徒酒鬼解下葫芦,使劲的饮了一大口,道“那武塔塔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拿柳家开刀,还是真的了解柳家的家底。”
“非要柳如是在三个月内拿出一块叫做‘凤血魂玉’的东西。”
“若是不肯拿出来的话,武塔已经扬言,会在三个月后亲自降临渝州,灭掉柳家满门,亲手将那块‘凤血魂玉’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