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在陆家嘴的房子奶奶看到后直接否了,又在淮海中路买了一套别墅,所有东西安置好后他已打算离开。
似乎在这边的计划也已接近尾声,这些年来一路跌跌撞撞让他整个人的世界发生巨大的改变,看不到结果的事情他也不想再周旋下去,不再让自己处在纠结之中,很多事情终归要做一个了断。
出了别墅门口,看到一个小男孩不知什么原因,被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一顿暴打,揍得鼻青脸肿,那么小的孩子无论犯了什么样的错,也不应该承受这么重的体罚,他有些心有余悸,别过脸去,迈开脚步,别人的家事他也不愿意插手,多管闲事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他还没走远就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抽噎着,叫着爸爸,他心一颤,快速走着,加快了脚步,他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怕回忆席卷而来。
他还有爸爸,真好,还有爸爸可以叫,他胸口堵得慌,脑海里浮现出夏末说过的话,他以为他不在乎,但此刻他却该死的在乎,世界上的一切无论距离多么遥远只有血浓于水这件事无法更改,一旦确认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有些事情不做总比做了更后悔。
所以夏末电话再进来的时候他同意了,不过要先做亲子鉴定,对方喜出望外,连忙答应,生怕他反悔,约好下午见。
鉴定中心,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男孩长得白白胖胖,性格有些孤僻,也不爱讲话,相比而言,夏末整张脸容光焕发,一扫往日的阴霾,笑容可鞠的让男孩叫爸爸,男孩半天没反应,他也不强迫,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很快采集好样本,走出大厅,夏末追上来,塞给他一张纸条,这是我们住的地址,有空可以过来看看,他死死的盯着她看,想从她脸上得出一些答案,夏末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忙收回了纸条,摆摆手说,不来也罢,我知道你肯定也不习惯。
她把纸条捏在手里,对男孩说“浩浩,跟爸爸说再见。”男孩还是一言不发,他直接回了公司。
看着他的车绝尘离去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随即又否定了她的担心,也许是自己想太多,她也不奢求他能接受她,只要他能帮夏氏度过难关。
要说最好的时光莫过于他们刚相处的那一会儿,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她心底最快乐的过程,如果没有这一场纷争,那么她会是他的新娘,他们会有幸福的生活。只是她成了欲望的傀儡,然而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你一样东西的同时总会再拿走一样,那些不择手段得来的战利品同样会不留痕迹的消逝掉。
很多时候抉择往往显得很重要,人生总是需要不停的交换,在得到中失去再在失去中收获,这些经过无人幸免,这些日子,她想明白很多,内心也开始淡然。有些经历无法抹去那么只能往好的方向去发展,她不想让自己再错下去。
一周后两人又在鉴定中心碰面,他本想让司机过来拿想想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鉴定结果已经出来,夏末拿到鉴定报告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一页一页的翻看,表情从震惊再到恐慌,到最后直接扶着他,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怎么可能,旭曦,明明是你的孩子,我不相信,我要重做,肯定是他们弄错了,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孩子,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记得很清楚,都很吻合。”她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可能也不应该不是他们的孩子。
旁人纷纷侧目,扫一眼便又快速别开,有的甚至讥笑着,一张张冷漠的脸,这样的桥段他们见得多了。无非又是一个在外面胡乱乱搞的小三,带着男人来认亲。他们见过一个女人,带过五个不同的男人来做鉴定。
他接过那张报告,看到那一栏不是父子关系,他松了口气,如果是的,那么他会措手不及,他根本没有做好迎接他的准备,甚至那天答应做亲子鉴定也是出于一时的触景而发。他嘴角露出鄙夷的笑,带着嘲讽,他再一次的相信了这个女人的话,和她在一起果然遇不到什么好事,他还陪她演了一出闹剧,他不知她的目的所在,但是他不奉陪了。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拂掉她搭在他肩上的手,她一个重心不稳瘫坐在地上,样子无比滑稽,不顾脸上花掉的妆。
她快速抱住了他的小腿,他不知到她要玩什么把戏,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陪她演戏,无端陷害加上上次的炒作他对她的容忍度已无半点留存。无奈她抱得实在太紧。
“求求你,救救我爸的公司,我对不起你,看在过去的交情上,请你帮帮我。我爸,他快要熬不下去了,公司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我不想让它毁于一旦,孩子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奋力解释着,希望他能格外开恩。
他冷着一张脸,弯下腰用力的掰她的手,“记住你和你身边的一切不要再来惹我,我不追究并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了你所做的一切,你的遭遇跟我有什么关系,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下一次我不见得有这份耐心陪你玩,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换个对象。别人不知道你的底,这样你也比较好得手。”
作为夏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何尝这样低三下四过,夏家在挤垮沈家后很是风光了几年,在商场呼风唤雨很是得意,然而近几年国内经济形势不好,传统企业被迫转型,夏家又盲目的扩张,最后被新公司拖垮,整个公司进入瘫痪,加上之前对竞争对手恶意竞争搅乱市场在同行心中口碑不好,之前合作比较好的几家公司通过和夏家合作也有不菲的收益然而树倒猢狲散,人未走茶已凉,出手相助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是敷衍,没有什么实际资助。
她一家家上门拜访大部分都是礼貌谢绝更有甚者提出过分的要求,那些难堪让她记忆深刻,她永远忘不了那些人的眼神,有不屑、嘲弄、玩味、调戏、挑衅。
也就是在这几天她深深体会他当时的无助和所受的屈辱和背叛,以前她会觉得自己是个面具人,为了家族利益盲目的带着面具生活,违背初衷,现在她才知道,人在利益面前,露出了最原始的贪婪,甚至不屑于在伪装一下,很多人随时准备了多张面具,辗转在不同的场合戴着,和不同的人寒暄着,真真假假或许连自己都分辨不出。
她想求别人还不如求他,前几次是有些心灰意冷,直到他答应孩子的事情她才觉得事情有了一些曙光,或许会有转机,她觉得孩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也是她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她是真的做好了不再见他的准备,孩子生下来后她患了严重的忧郁症,花了好长时间才治好,经过这件事情她的心态一直不好,易怒。
父亲突发心脏病生死未卜,她除了等待别无他法,生意场上的事她不懂,以前学的早已荒废,她把重心放在孩子身上,那是他们的孩子,每每想到这时她绝望的心才又生根发芽,多少难熬的日子,就这么过来了。也许她上半辈子活得太安逸了,现在终于遭到报应了,一切因果皆存在,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已经破灭,她冷笑着,缓缓松开了手,她不怪他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只怪造化弄人,只怪身不由已。
她望他远去的背影,挺直脊梁,擦干眼泪。风里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对不起。”
“没关系。”
“再见。”
“不必了。”
她终于明白不是每次对不起都能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