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时光犹如白驹过隙,尉迟修在一个月里每日都会按照约定去往剑指峰峰顶,无论刮风下雨,也阻碍不了他求学的心。也就是这样,一个月中尉迟修也把“纵横剑术”基本精髓掌握,除了最后一式“万剑归宗”至今无法参透外,其他三十五招都已牢记于心。而且每天上峰下峰,尉迟修还从姜成子处学到一门上乘轻功,好不犀利。
今日尉迟修又像往日一般,携了一壶美酒,带到剑指峰下。只见他双脚微微一弯,脚上发力,竟跃起数十丈来。脚尖轻点壁上,又跃起数十丈,来来复复,几次呼吸之间便已到达峰顶。到达峰顶后大喊道:“师父,弟子带美酒来啦!”四下竟无人答应,尉迟修又连喊三声,还是无人回应。尉迟修向姜成子所居住的山洞瞧去,里面竟不见师父踪影。当下四处找去,找了半日,未果。良久,尉迟修在洞外一块大石上坐下,疑惑地想道:“师父这会儿会去哪儿呢?”想到这时便向洞口石壁上看去,只见石壁右侧上刻着一行小字,是以利器所刻,笔划苍劲,深有半寸,寻思:“这应该是师父所留,不知留这些小字是为何?”尉迟修站直了身子,向石壁上的字仔细瞧去。
“修儿,不得不说这一月是为师近几十年来最为愉悦的时光,可是现在武林动荡实为激烈,弄得天下血雨腥风,为师虽已隐世,但却还是江湖中人,这关乎到中原武林的大事,为师不得不前往。修儿切记,为师不在这些时日,你定当好好练剑,别辜负了为师的有心。”短短百来字,竟看得尉迟修热泪盈眶,心下默默承诺:“师父,弟子定会努力练剑,不辱使命!”转身向剑指峰北峰一跃而下,身体轻轻向前滑落,没入山林之中。
中秋便快要到来,尉迟修从剑指峰上下来后,便到城里的集市去寻些过节物品,随便再给程玉儿买些心爱之物。快要过节的集市显得十分热闹,各种玲珑满目的货物,喧闹的人流,尉迟修一直在集市上游走,一直到傍晚时分,还是迟迟没有回到村子里。
剑指峰外,莽莽群山,一眼望不到边际。此时,在一座山崖之上,一队人马正静静地立在那里,共有十六人,胯下是十六匹纯正的黑色大宛,一人一骑。每一个人均是黑巾蒙面,黑色皮甲,黑色大氅,似乎人和马要整体一起融入黑暗之中。
一人端坐马背,眼睛看着远方的夕阳,以及夕阳之下的小山村,眼神中偶尔闪过一道惋惜或者痛苦的神色,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其余十五人在他背后一字排开,眼神锐利,均看向站在前面的那黑衣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有偶尔胯下的黑色大宛马喷一下响鼻,或者归巢的倦鸟响起的一声鸣叫。
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寂静,仿佛站在崖边的十六个人,十六匹马,也都已经融入了他们背后的黑暗。
突然间,一匹黑色快马疾奔而来,似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来到了众人跟前。行到那位站在崖边的黑衣人身后,猛的一拉缰绳,神骏的黑色大宛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复又稳稳落下,停在了那位黑衣人身后。
“二当家的,小的已经查过,这茫茫群山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山村,那程家就隐居在此地。”迟来的黑衣人向站在崖边的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叹了口气,夹了夹马腹,坐下的黑色大宛马便缓缓的转过身子。
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已经摘掉了,围在脖子之上,冷峻的面容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十六个人,此人正是前月想取付定鹏性命的姜玉峰。
姜玉峰缓缓地拉上自己的黑巾,遮住了那冷峻刚毅的脸,接着用力的一夹马腹,一抖皮鞭,大喊一声:“驾”,率先向山下冲去。
其余的十六人也不做丝毫停留,和姜玉峰一致的动作,跟了上去。
“小姐,你说那尉迟修一个月来都似乎躲着小姐你,小姐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啊?”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向正对而坐的程玉儿说道。
“不知道他的,反正就要到中秋了,到那时我就不信他还要躲着不见我。”程玉儿捏了捏粉拳道。
丫鬟没有接口,但是担心的神色依旧挂在脸上,看着程玉儿。
突然间,外面马蹄声大作,显然是有一队快马急速的跑进了府里,正在洗漱的程玉儿眉头一皱,说道:“天都黑了,怎么会有马队到我程家大院里来?”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程峰出来!”姜玉峰坐在马背上,扫视着周围出来的家丁们。
“找我何事?”一阵懒洋洋的声音从一间大房中传出。
“交出白玉手!否则你程家一个不留。”姜玉峰冷冷地说道。
房门咿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身穿白色长袍,一副严谨之相。程峰开口道:“不知阁下是谁?会对我程家白玉手怎么感兴趣。”
姜玉峰冷哼一声,拉下脸上黑布,冷冷说道:“不知这白玉手怎会变成你程家的东西了,我姜某想得到的东西,没人能拦得了我!”
程峰道:“原来是姜少侠,这白玉手可是程某十几年前花了高价钱寻来,怎能就说给就给呢?而且这不过只是一件器物,怎能让公子如此挂念。”
如果这个世界上不曾有过“盗帅”楚留香其人,那么,“白玉手”也就只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玉雕而已。尽管玉质上乘、线条优美、雕饰细腻,但其本身价值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二百两银子。
不过十年之前,在山东桂香楼拍卖这件白玉手时,最后被程峰以一万五千两白银的天价购下。这自然是因为楚留香成了江湖名人,凡是跟他沾点儿边的东西均身价倍增,就算是楚留香常随身携带的那柄书有'我当踏月色而来'的纸折扇,也卖出了三千两银子的高价。因此,这件有幸让楚留香光顾过的白玉手价值的扶摇直上,也就不再让人过于惊讶了。
不过就在程峰购下着白玉手后不久,竟然就带着家眷隐居山野,不问江湖是非,实为奇怪。
姜玉峰冷笑道:“这白玉手恐怕不止是玉器那么简单吧,不然怎能让当年楚留香七进七出盗取的东西呢。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玉器,那么程家主又为何不惜天价带着它一走了之了呢。”
程峰道:“没想到这白玉手之事江湖上竟还有人知晓,程某讲句实话,其实这白玉手程某至今还未参透其中奥秘。”
姜玉峰道:“白玉手中藏有一绝世武学,十几年前江湖上恐怕没有人不知晓吧,就是因为无人参透其中玄机,这才拿出拍卖,所以程家主,你既然无法参透,不如将其转交给在下,让在下见识见识可好啊。”
程峰冷冷道:“你这是想明抢?”
姜玉峰一脸奸诈地道:“程家主话可别说得怎么难听,在下只是想见识见识而已。”
程峰道:“瞧你年纪也才不大,十几年前不过毛头小子,怎就对白玉手一事了解得如此之透,又怎知在程某这里?”
姜玉峰冷笑道:“这就请程家主别有劳费心了,在我姜某身后其实另有其人而已,不过你也不必知晓。只需乖乖交出即可。”
程峰黑着凝重的脸道:“你还是想抢?”
姜玉峰长剑一挥,程家一家丁竟身首分离,血流不止,倒地死去。姜玉峰冷冷地说道:“不仅如此,还要让你程家在江湖上摸了名去。”
人群开始慌乱起来,程玉儿那里见过怎么残忍的一幕,竟双腿发麻,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嘴里不时念念道:“尉迟哥哥你在哪里...我爹有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