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青好像有所顿悟,亲自约见了华城,态度极为诚恳,目的就是为了借到余额五万。在见面之前华城的发小王凯还认为她的这种做法极其错误,本可借故推辞,这样一来安南青就无法借到五万余额,那么时间一到,他的首付也就不能完成,成为食言之人,与束雁的婚姻美梦化为泡影,岂不是更好。
但眼神深邃的华城却不这么认为,既然这个局是自己设下的,前面已经错过了好多机会,在这个最后的紧要关头更应该帮助安南青,只有把一个人举得高高的,这个人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更痛,而一个人痛了,另一个人可能会疯,这才是她的目的所在。
当无比开心的安南青从华城那里借到最后一笔房款之后,迅速办理了住房手续,晚上给远在咸阳的爸爸妈妈拨打了电话,诉说了自己近期的状况,并且告诉他们自己将于本月二十二日与束雁在大雁塔北广场和颐酒店举行订婚仪式,到时间让爸妈在县上各自买上一套新衣参加活动,并且还嘱托爸爸帮助妈妈练习一下标准的普通话,他的父母听到后高兴地抱在了一块,对方的父母终于答应了,这下儿子的幸福婚姻就要开始了。抱有住房合同的安南青才踏踏实实入睡了。
这边束雁跟随着妈妈也已经从英法回来了,这一路的旅行真是大开眼界,收获不小,心情大好,而她更惊喜的就是回到家后爸爸告诉她的好消息,与安南青商议过将在三天后也就是本月二十二日在西安雁塔区大雁塔北广场旁边的大雁塔和颐酒店为他们二人举办隆重的订婚仪式,到时间宾朋四座,热闹非凡,而且安南青的父母及重要亲戚也会参加。
这个消息让激动不已的束雁整整三天都没有安静,拉着妈妈今天试妆,明日选彩,后日挑衣,忙个不停,还在订婚前晚专门约上了她的好友华城与莫历,与其共同分享这幸福的喜讯。
订婚当天,大雁塔和颐酒店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婚庆公司,礼炮单位,一应俱全。
这一天安南青着盛装出席,作为当天的主人公,而女主角束雁更是深蓝晚礼服出场,让在座的单身男士倾心不已。各位亲朋好友依次落座,当天安昔文带着文绉绉的眼镜携手老婆单琴走进宴会厅碰到了正在招待宾客的女方父母时惊呆了,一时之间愣了神,胳膊不由自主的滑落,对方的爸爸竟然是他!
怎么会在这个场合遇到了自己一生最最不想遇到的人!束武也看到了他,诡笑着走了过去:“你好,安老师,我是束雁的爸爸,请内堂说话。”
单琴感到莫名其妙,看到他们二人出了木门。束武关上隔间的小门开始说道:“你的儿子叫做安南青,今年二十四岁,我很早就认识他了,其长相帅气、才华出众跟你很是相似,唯独其一点不好,那就是爱上了我的闺女束雁。”
安昔文错愕不已,开始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虽然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就是束雁的父亲,但青儿曾经带着她来过我们家两次,我与他的妈妈都非常喜欢束雁这个姑娘,长得漂亮不说,为人善良,通情达理,生活在奢侈的都市却像是那终南山里不食人间烟火的香草一样令人愉悦舒畅,
你可能有所不知他们俩人从小就相识了,一直做了几年的小学同学,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没想到十二年后他们竟然在西安重逢,旧情复燃,现如今两人相爱甚欢,上次回来时都有了结婚的打算,你刚才说我家青儿唯一不足之处就是爱上了你家的闺女,我想问问你,爱一个人有错吗?”
束武一脸严肃:“爱一个人当有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身份迥异,门户相左。”安昔文情绪有些激动:“你还是那种传统的封建思想,余毒未除,你宁愿让自己闺女嫁给一个不喜欢的有钱人,也不愿意让她嫁给一个深爱的好男人?”
束武站了起来怒视着他:“你经常教授学生们圣贤书,岂不闻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现在我们家在西安有两套房子,一套别墅,处于西安的上层人士,追随我家雁儿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我家雁儿嫁给这样的男子一生不愁,而反观你家南青,
除了是一个有志青年之外一无是处,在西安没有房没有车,也没有一封令人羡慕的工作,光是一副帅气的外表与满腹诗书的才华有何用,如果说十二年前就已经注定我家的雁儿将来要嫁给的人是一个来自乡镇的穷小子,那么我又何必再辛辛苦苦奋斗三十年!”
安昔文听到此处发疯似得笑了:“这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说出的语言,这是一个当今社会有钱人所具备的腔调,这是一个城里人对乡村人根深蒂固的蔑视,咱们姑且不站在父母的立场来看待问题,我就想问一下你这样做是否经过了当事人雁雁的同意?”
束武双手插在口袋来回踱步:“这你不用管,雁儿现在年纪小一时头脑发热,难免会做出一些不理性的事情,但是我们做父母的绝对不能糊涂,在女儿的人生大事上绝对起着一个引导的作用,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理论下去了,当然了,我今天来此也不是想跟你理论的,
这是我们六年前口头协议,当初你亲口承诺但凡日后我有所求,你必相应,今天就是你兑现当年诺言的时候了,我在来之前去过你们村子,发现你们安家在遗古镇来说也算是大族,你又是一个教书人所以我不希望你有失师表风范,家族美德。”
看似这一句褒贬难辨之语,让此刻的安昔文听来,宛如千斤石负其背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一句简单的话就像是将了他一军,使他无法动弹。
本想好好劝导一下面前这个执拗的人,好为自己苦命的儿子争取争取,如今看来已无希望,他能迫切的感受到安南青对于束雁这个姑娘的无限喜爱,毕竟自己孩子长这么大从没有为他们二老洗过脚,但是之前回到家时他却无意之间发现了南青为束雁洗脚的触动场面。
实实没有料到当年接受的恩惠如今居然变成了儿子美好婚姻的最大杀手,这难道就是老天爷的戏弄吗?最后无奈的安昔文慢慢的摘下了自己佩戴二十年的眼镜狠狠地摔打在了远处的墙壁上,吞下了苦果,接受了对方的条件,将不顾一切在12:00钟的订婚典礼上当众宣布不同意此次儿子安南青的订婚。
看看钟表,已经到了最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窗户外面的亚洲第一大音乐喷泉表演刚刚开始,逐级而上不断跳跃的喷泉跟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来回律动。窗户里面温馨的宴会厅一对新人满怀春心的在众人期盼中走进舞台。
而当一身鲜艳红装的司仪宣布两人的订婚典礼即将开始时,沉寂在席位最前的安昔文却骤然站立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的束武,众人目光盯着他,不知道他在这个紧要关头想要做出什么事。
只见安昔文青铜器般的脸色令人担忧,他慢慢走上舞台中央,看了一眼儿子与束雁,无奈的摇摇头大声宣布:“各位朋友来宾,我是新郎安南青的父亲,我要在此刻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我……我不同意儿子安南青与束雁女士的婚事!”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议论纷纷,场面失控,单琴从座位上滑落下来,安南青此刻就像被死死地钉在了木桩上,盯着他的爸爸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身边的束雁脸色苍白放开了安南青的手,无助的愤怒的看着一脸茫然的惊慌失措的安南青:“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我一切都办妥了,为什么你的爸爸会不同意?”
此刻间,悲伤失落的束雁退后几步,身体撞在了铁台上,疼痛万分。此刻间,她的心已死,狠狠地摘掉了胸前的礼结,抛弃了手捧的百合哭泣着怒视着喊道:“你可知道为了咱俩的今日我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奉献了多少,牺牲了多少,到头来却发现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
安南青解释道:“雁雁,你冷静点,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听我给你解释。”
拉拽着束雁的手臂,却被疯狂的束雁挣脱开来,一个人掉着眼泪跑了出去。台下的人错愕一片,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一场好端端的订婚仪式居然发生了这么多插曲,唯有坐在角落的华城脸上始终微笑着。
伤心欲绝的束雁穿着礼服顺着楼梯盘旋而下,冲出酒店大门,一路向东。她的神经已经错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身后的安南青在紧紧跟随,其后还有束武、安昔文、郭颖、单琴及一众宾客。
束雁的反常举动立刻引起了正在北广场观看音乐喷泉表演的诸多游客,这种音乐喷泉之所以喷出数十米高源自于它水底的电子设备,而此时的束雁竟然不顾自身危险,跨过警示牌,跳进正在发电工作的水池中,触电倒在了水里。
紧随其后的安南青看到电击倒下的束雁几近疯狂,直扑而下,却被及时赶来的保安控制了,匆匆赶到的束武、郭颖看到了此景,郭颖瞬间晕厥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这亲戚朋友的震惊之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悲剧,随后而来的华城听到了安南青歇斯底里的怒吼,不敢直视他怀中的束雁,这会儿甚至感到一丝哆嗦。她也没有料到事情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这种最为惨烈的结果不是她竞争游戏的目标所在,她也未曾想过自己精心设计的局会最终致使对手殒命泉下,这是她所不希望看到的。
这种令人多看恐慌,少看隐痛的场面仿佛将自己带到了封建社会的后宫争斗,诸多嫔妃们为了争宠不惜斗得你死我活,尔虞我诈,但是她也明白在争宠的艰辛道路上牺牲代价是在所难免的。要不然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一代女皇武则天也就不会成为万千女性心目中的偶像了,看来想要获得未曾天赋的缘分爱恋,一定是要通过不懈努力,不择手段而来完成。
正是因为这种扭曲的心思使得她越走越远,一步步坠向深渊,埋葬了自己的大好年华。前后脚追来的莫历看见了脸色发白的华城,心中惊讶不已,拉扯着她的衣袖:“华城,你的脸色那么难看,发生什么事啦?”
华城淡淡地指着不远处的痛哭失声哽咽的安南青,莫历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吓了一大跳,看到了伤心欲绝的安南青抱着纹丝不动的束雁,赶紧扑上前去询问:“南青……束雁怎么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了?”
愤怒的安南青大喊一声:“走开!”一把甩开了跟前的莫历,他可是第一次对女孩子动粗,在身边的人心目中,这个清风朗月般的男子从没有对异性有任何不礼貌的言行,但是今日他也没有控制住内心的悲伤、愤怒与自责。眼疾手快的华城趁机扶起了坐在地上莫历劝慰:“历历,你别生气啊,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有什么话之后再说给他听吧。”
脸色沉溺的莫历此刻盯着华城,从其眼中华城感到了寒意怒向:“这样的结局应该是你华城所想的吧?”华城楞了一下反驳道:“事情都已经出了,你现在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好像从头到脚你莫历没有参与一样,再说了,我也没有想到性格坚强的雁雁最终走到了极端,刚才在婚礼上还好端端的,为何突然之间她的爸爸会不同意他俩的婚事,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莫历苦笑:“你会不知道,你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呀,恐怕全场就你一个人知道。”挣脱了华城的好意搀扶,径直离开了。
过了二十分钟,西安市第四军医大的救护车赶了过来,抬上担架之后一路向西行驶而去。心绪烦乱的华城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到了家门口站立着两个男子,一高一矮,感到奇怪,莫不是家里着了贼吧。
加快了脚步,走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朋友徐帅鹏与阿毛,这俩个平日里素不相识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引起了华城的怀疑。徐帅鹏首先开口问候:“城城你终于回来了。”华城询问:“你们俩怎么一块来到我的家里?”
王凯直接回复:“我和……”被身边的徐帅鹏抢道:“是这样的,我们俩也是凑巧,他先到的,我后到,都是你的朋友,又在不同场合见过几面,之后聊了起来,所以就一起等着你。”华城看看他,然后又打量着王凯默默点头:“原来是这样,不管你们找我什么事,先进屋再说。”
三人依次进入屋子,华城在外面给人的感觉比较强势,有一个远大的明星梦,但走进屋子会发现各种摆饰整齐,干净卫生,况且细闻过后,还有一股淡淡的月季香。
他们二人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屋子,只是每进来一次感觉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想把这里当做自己常来的地方,最好能成为温馨的家庭港湾,而不是现在的过客。
他们也能感受到这间空旷的屋子只住着面前这个美艳的让人痴迷的女子是多么令人孤寂,这个如木槿花绽放般的年华却被耗费在一段没有结局的时空里,假如她能够回过头来看看面前的这俩个深爱着她的男子,那么我想这朵木槿花一定会花开富贵,甜美四溢,令人芳香,惹人陶醉。
华城放下了这个好友王凯在她最困难时送给她的普拉达挎包,并且问他们二人:“你们俩个想要喝点什么呀?”
徐帅鹏笑了:“你不用拿了,我都已经准备好红酒了。”
华城随即转身看着他:“红酒?你想要干啥?”
“当然是庆祝呀!今天你出色的击败了第一号情敌对手,致使安南青有了回望的的余地,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精心布局,处处设防,难道不是为了今日的结果吗?难道出现了令人满意的结局你不开心吗?”
华城听后,突然脸上展开了喜意,乐呵呵开怀笑了起来:“是呀,你说得对,今天的确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也不枉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煞费苦心,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