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虽然遭到了安南青的训斥,但是也理解他的行为,黯然一个人去寻找梁深。来到了他们的寝室,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了梁深一人。当他站在门口时就已经看到了这个躺在床上,闷闷不乐的好友。
如今同村三个人,已有两个关系闹僵了,自己是中间人,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有所偏倚,那么恐怕其他两人的关系就很难修复了。
毕竟年龄都不小了,小时候穿着开裆裤有点矛盾是隔夜的,第二天就都忘了,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如今年龄都不小了,这个时候但凡出现点误会,这是致命的,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判断标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对待事物的观点和态度,由此看来,自己此刻显得尤为重要了。梁深果然因为这件事很生气,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直到安泰咧着嘴逗他:“梁深……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才吓了梁深一跳,他一看来人正是安泰,双眼立刻变得炯炯有神:“哎……你怎么来了?老师在哪呢?你都学会骗人了?”
安泰一脸苦相:“你就打算一直居高临下跟你这个好友说话?”梁深不好意思张着嘴巴跳了下来,动静还真不小,惹得安泰打趣:“你就这么大动静就不怕楼底下的哥们打你?”梁深却嗤之以鼻:“这个时候我倒还真希望有人上来跟我打一架。”
安泰圆润的脸变得严肃了:“看来你的气还没有消?”
“你逢上这件事你会消气吗?哎,你说说这次运动赛他怎么这么差劲呢?完全颠覆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安泰挑起了眉毛:“哦,很有意思,我倒想听听他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形象?”
梁深这个时候认真起来,宛若一个告状的民妇:“他以前在我心目中学习上进,为人聪明睿智,遇到什么事只要有他在我就感觉不用操太多的心,重点是他的品质优越,可能我们都是来自农村,大家心里都比较朴实,为人厚道,但是自从上学期华城离开了咱们学校,你看看他这学期心性大变,都快变得我们不认识了,他们班主任倒好给了他一个学生会副会长当当,这倒一下子助长了他的不良风气,开始在学校盛气凌人,动不动就帮助他人打架,
身边的人更是狐假虎威,整个学校被他搞成乱糟糟一团,还有你整日跟随在他身边,也不知道劝劝他,让他清醒过来,别人我管不着,我们三个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你忍心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安泰挠着脑袋,感觉梁深说的很有道理,自己跟随安南青这么长时间不是没有注意观察过,安南青的确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他洁身自好,积极上进,现在倒好热衷于学校的纪律管理事情,管理纵然有益,但是却忘了主业,有些本末倒置了,这点确实让人很是担忧,相信华城如若还记挂着他,看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会难过的。
安泰默默点头同意他的说法:“你说的也没有错,但是你说他整日帮别人打架,这些我都在身边,关于这一点,我想说说他现在被一帮人簇拥着,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帮助底下的人出手解决一些问题自然是无可厚非,况且你是不知道他帮助别人打架一般有个原则,那就是只要是对方主动挑事才出面,而且外人可能都不知道他每次都是靠着威慑力与嘴巴和平解决争端,很少有动手动脚的,要不然你想整日打架不早就被开除了?”
梁深听到此时,心中些许惊讶:“哦,原来是……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成绩直线下降,这对得起家里寄予殷殷厚望的父母吗?他们家本来情况就不容易,没有你我两家好,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他的妈妈挤着牙缝抠出来的,只希望他在学校里吃好,健康成长,愉快学习,
现在你看看啊,已经完全走到了背面,就拿这次运动会一样,明明是我们班即将取胜,但是他处于对班主任的承诺,居然使出了卑鄙的手段,还有你,说到这里,我就要专门批评你了,你明知道这件事早有预谋,你却还要助纣为虐,
你跟他这么长时间了,一点也不学好,弄得一身坏毛病,你们两个呀,有的时候我真想跟你们断绝关系,但是我也问过自己这样做好吗,毕竟十几年的感情呀,不能说断就断,可是你们……”
安泰弯下了身子,整个人看着疲惫劳累,眼睛无神看着前方:“我也没法呀,谁让我内心愧疚呢,我一直对不起他,做过一些伤害他的事,估计凭他的聪明才智,早就猜到了,但是一直也没问过我,所以我跟在他身边是想做些偿还,以减少内心的不安,今天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你说的很对,不能再眼看他这么发展下去了,一定要阻止他!”
梁深从他的眼中看出了这次他是认真的,不再像以前那么令人难以放心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往常的安南青这个时候一定会趁着熄灯前的几分钟再多看看窗户外面的月亮,他会遐想,他会深思,现在的他却跟随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安静的宿舍打起了扑克牌,让许多想要睡觉的同学觉得憎恶,而他却沉陷于刺激中,哪里能看到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这天晚上又开始了,社管老师查房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脚步声,因为老师一来也就意味着学校的灯光即将熄灭了,大家就能安然入睡了,即使有一些人想要兴风作浪都不可能了,奇怪的是老师走了没多久,安南青竟然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台灯,身边的人一看激动不已:“这东西学校不是不让用吗?你怎么?”
安南青笑着回道:“咱们学校的关灯时间本来就比其他学校晚一些,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私自校灯灭了之后再使用自己台灯的,再说了,学校的灯线都是封闭的,我们即使有了台灯,也没有地方可充,这些你们知道的我岂能不知,但是这两天我就想了一个办法,咱们校外不是有哥们嘛,这是我借用他们的,他们还说让我们尽情使用,不用还都可以,咱们上次玩到什么地方了?”
一行五个人在安静的宿舍里再次吵闹起来,弄得其他人都难以入睡,大家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心里骂着他们,只是许多人敢怒不敢言而已。安泰本来是个挺能酣睡的人,不管外界有什么噪音总能入睡,但是这个学期之后,
特别是最近他们几人打起了纸牌,刚好那个最强烈的光线不偏不倚照射在自己眼睛上,反而弄得自己也迟迟不能入睡,在他们的吵闹中忍受了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了:“南青……咱们明天还有课呢,今天玩到这就算了吧,明天再玩吧?”
其他人都没敢吭声,盯着安南青,等待着他发言,如果他说不玩了,其他人没有一个敢继续玩的,令人吃惊的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你先睡吧,我们再玩一会儿。”
就这么一句把他打发了,漫长如夜的十五分钟过去了,底下的灯光有少许暗淡外,其他还是一样,再次转过身的安泰欲二次劝说,却被别人抢先了:“你们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这个熟悉特色的声音,大家一听就知道是宇文开拓的,因为整个宿舍只有他的声音很是尖锐,二架上的好多同学都在盯着这个危险的人,底下的发牌声已经停止了。
只见正在发牌的人称‘黑黑’的学生一把牌扔向了宇文开拓,四五张牌重重的飞砸在了他的脸上,特别生气的宇文开拓来不及穿衣,从床上蹦了下来,朝着黑黑的方向奔去,两个人拽着衣物厮打在一起,安南青始终微笑着慢慢退后,然后稳稳的坐在了下铺上看着面前的好戏上演。
着急的安泰喊道:“南青,你赶紧劝劝他两呀?”安南青却头也不扭回答:“我倒是想劝,关键你看他们有人听吗?”两个人越来越激烈了,脚下的台灯都被踹飞了,一圈同学担心不已,生怕其中任意一个人碰到了铁器上,再也躺不下的安泰跳了下来,冲到他们跟前吼道:“你们两个都撒手!”
气急败坏的黑黑瞪着眼睛怒道:“滚一边去!有你啥事?”安泰使劲全身力气推了他一把:“你再说一遍!我他妈揍你……”这个时候黑黑以及身边的人把矛头指向了安泰,两人挥拳过来,正欲暴击其头。许久未曾说话的安南青看不下去了,站了起来怒吼:“停下!都给我回去睡觉!今后这牌谁也不要玩了!”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不欢而散,大家都没有讨到便宜,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安泰对于他的好友更加难以猜测了。一大早第一节课刘娟娟就很是兴奋,安泰看后感到奇怪:“你今天中奖了?”刘娟娟一副得意的样子:“简直比中奖还开心,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我们期中考试公布成绩的时候吗?”
“当然,我当然知道呀,全班同学都知道好吗?”安泰淡然回复,刘娟娟拍了他一下:“你知道吗?昨天隔壁班的成绩已经公布了,而且我的闺蜜告诉我说这次咱们班上的同学成绩大多数都很好,我这次这么努力,一定会比上次高,我看得出来,你最近一段时间虽没有全心全意投入到学习,但是你每天都能按时上课,这点就不错了,我估计你的成绩也不会差到哪去。”
正说期间,数学李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开始公布大家的期中考试成绩,一个一个念出,当他念到安南青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些令人费解的话语:“这个同学的成绩,当我拿到手上看的时候,感觉非常震惊,以前那么好的一个学生,怎么一学期就变成了这样了,以前我们老师经常在一块讨论这个学生的数学建模思维值得赞许,但是本次他的单科成绩让人大吃一惊,简直不能相信!”
果不其然,就跟大家猜测的对象一样,这个同学就是班上的安南青,巧合的是安南青居然还在现场,当他听到老师这句有所指的话时,一贯淡定的安南青紧闭双眼,眉宇间看出了他的一丝饮恨,一丝痛苦,他侧着鼻子伸向窗户那边,极力使这会儿的自己脱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班集体,哪怕这一刻放弃了学子的身份也可,心里却犹如电击一样抽蓄。
这还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当他听到了后面的单科成绩均以60分以下垫底时,那时的每一节课就像为他施邢一样,而且还是凌迟处死,老师的嘴巴就像是刑场上锋利的刀锋一样,在一片片的割开自己的皮肉,又像是在明火上烧热的蜡烛,一点点灼伤着自己的心胸,这种感觉就叫做疯狂的代价,这种感觉就是惨败,这种感觉就是罪恶。
在考后的两天放松日子里,安南青拿上自己许久的积蓄独自在北大街的一个酒吧痛饮起来,尽管这个时候酒吧刚开门,来的人不多,他想要借着酒劲麻醉自己,使得自己逃离这个苦恼的社会,挣脱周围人的束缚,远离这个嘲笑的人间,一瓶接着一瓶,一杯接着一杯,
他想到了很多人,也想起了很多事,想到了远在乡镇上面朝黄土、满脸汗水的妈妈,想到了烈阳之下,围着毛巾的爸爸,想到了临镇年迈的外婆,想起了卧病在床的奶奶,也想到了自己与梁深、安泰三人一起骑着自行车时疯狂的追逐。
三人坐在高高的土堆上畅聊着伟大的梦想,然而这一切都好像背道而驰,梁深好像距离梦想不再偏离了,进入了正轨,而率先触摸到梦想的自己却因为感情迷失了自己,偏离了轨道,变得越来越挫,越来越远,此刻间竟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杯中酒水自己的模糊面庞完全看不到了,只留下了伤痛二字。
他忽然想到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自己只剩下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要是这一年之内完不成学业,达不到学校的要求,莫说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就是正常毕业恐怕都是个问题了,这一年之内自己要抛却现有的一切不齿的成就,迎接一个平凡的自己,
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自己,或许这其中有许多难以预料的荆棘坎坷路,但是认定了就要矢志不渝的向前走,就要克服一切困难向前跑,这样才有可能将来得到老师的谅解,回到朋友的怀抱,走进父母的心中,这样才是原来的自己,这个人才是安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