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楚国王》失去了你纵得这天下又如何?
楚国历一百三十二年,国都,皇宫。
“段家小子,你的风筝没我的飞的高”
年过九岁的小公主月无暇光着脚像个男孩子一样扯着一个风筝绕着池塘假山跑来跑去,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锦衣的少年,少年手里也扯着一个风筝,不同的是少年偷偷的将风筝线悄悄的在手指上饶了一截。
“公主,你跑慢一点,当心摔了。”
一阵风吹过,带着两个天真的笑声越飞越高。飞出了皇宫,飞出了国都,最后飞入了一户普通农家,一个布衣少年正抱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籍坐在床上认真的看着。“吱呀”门被一个满脸沧桑的妇人推开了,妇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好大的筐,筐上压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妈你累不累?我给你捶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少年看起来不过八九岁但说话却完全像一个大人
“傻孩子,妈不累,你快去念书”
“妈,我不是孩子,我长大了可以帮你干活了”
“是啊,我们家长元长大了”妇人脸上的沧桑更重了
“妈,你给我讲讲爸爸的故事好吗?”
“你爸爸他三岁就会写字,七岁就能出口成章,十二岁就能写诗作词...”
“那爸爸现在在哪呢?”
“你爸啊,他在一个很美的地方看着我们呢”
“哦,妈,我也要像爸爸那样有学问”小长元一脸的坚定
风透过门缝吹进来,沾染着小长元的些许坚定继续吹,吹出了农家吹上了天空,吹过了红尘岁月,吹过了四季繁华。人生其实就像一场比赛,若你不付出,你什么也不会得到。
楚国历一百四十年,国都,段府
“我段家的儿郎可以不会吃饭但是必须会上阵杀敌带兵打仗,天涯,我刚才教你的你可都记住了”
“爹,我都记住了”
“你叫我什么?”
“将军”
“好,明天随我出征北方,此次不平北方,我誓不回朝”
“末将遵命”段天涯低着头的眼睛带着浓浓的伤感
公主,等我回来再陪你放风筝
风绕过亭台带着这伤感飞入了皇宫,小公主月无暇的寝宫。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停了一下。角落里有个人,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对于一个时刻生活在阴暗里的人来说,名字并没有那么重要,九号便是他的名字。他眼中只有命令和手中的武器,现在他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小公主月无暇,这不是九号的第一个任务,但是却是他打心底喜欢的任务。每天看着小公主跑来跑去,九号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虽然九号知道小公主可能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有时候,有些事不比计较太多,不是吗?幸福不是你得到的多而是要求的少。
风继续往里吹,吹进了红纱帐。
“公主,各国的王子都在门外等着见你呢”做为公主的贴身丫鬟,小嫣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公主
“哎呀!烦死了,告诉他们,本公主今天身体不适,概不见客”
“哦?真的吗,公主,段少将军好像也来了”
“死小嫣,居然戏弄本公主,小心我把你随便找个人许了”
“嘻嘻,公主肯定舍不得”
“哦?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许出去,嗯,许给谁好呢?哎,有了,就段家小子了,哈哈”
“公主”
“放心,本公主一直当段家小子是最好的朋友,最多算个哥哥,不会和你抢的”
“公主,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这话被段少将军听到了他该有多伤心”
“我也知道,哎呀,不想了,走,小嫣咱们偷偷出宫去散散心”
“公主,这样不好吧,陛下会责怪的”
“怕什么,父皇不会骂我的,(*^__^*)嘻嘻……”月无暇一如小时候那样胆大包天
风绕了绕吹出了红纱帐,吹出了皇宫,穿过无数人家,又来到了当初的那户农家,只不过这户农家仿佛更破旧了。
“长元,妈不行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妈,你不要说话,我马上去请大夫”
“长元,你不要再乱花钱了,妈的身体妈知道。妈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妈骄傲,咳、咳,其实,妈一直在骗你,你爸他没什么学问,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他以前就是一个杀猪的,当初妈怀你的时候,你爸想让我多吃点好的就没日没夜的杀猪,结果有天晚上没把猪绑好,被猪踢中了肚子,就那么去了”
“妈,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长元呐,妈这辈子能遇到你爸是妈的福气,你爸就埋在咱家后面的那片土堆里,妈没本事,没能给你爸立什么碑,等妈去了你就把妈和你爸埋在一起,也不要立碑了,就那么踏平就好”
“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风卷着这股男儿泪绕着茅草屋向北飞去...
北方,战场,铁马金戈。
“报,少将军,中军出现叛乱,老将军失踪”
“报,少将军,我军右翼已经被剿灭”
“报,少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报,少将军,对方将老将军做人质要我们投降”
听着一个个信息,段天涯出奇的平静。“传令下去,全力突围”
楚国儿郎只有战死沙场的勇士没有贪生怕死的俘虏。
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一滴血泪悄然滑落,爸,对不起...
风带着这滴血泪漫无目的的飘着,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
国都,郊外,此时正好是腊月初十再过几天就是楚国一年一度的除魔夜,过了除魔夜就是所有学子都在关注的“会考”,到时全国上下的学子都会聚集在国都的广场上参加由陛下举行的考试,这是平民学子出头的唯一的一次机会。由于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今天虽说出了太阳,雪也化的差不多了,但天气依旧十分寒冷。
“日出风雪尽,唯余水过痕。天地还旧色,方知雪迷人”长元用他的方式记录着他的生活。
“好诗,好诗”掌声从后面传来
“姑娘过奖了,信口胡诌何来好字”
“你们文人就是事多,我家小姐说你诗好你就是诗好了,那来那么多废话”
“小嫣,不许无礼,丫鬟顽劣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快人快语,那有什么过错”
“我叫无暇,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在下长元,一无用书生而已”
有人说:茫茫人海相遇就是一种缘,而有些缘往往就是因为你多说了一句话,多停了一下,多想了一下....
风绕着这缘吹进了角落,吹开了九号身上的一片衣角。
做为整件事情的幕后的见证者,九号可以肯定,公主看上那个叫长元的书生了,虽然他也看不出那书生那里好,可公主就是看上他了。不然公主不会那么文绉绉的说话,也不会和小嫣学打扮。不过这一切有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只是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影子而已,九号自嘲的笑了笑。
风吹过所有人的头顶,来到了北方,不同于国都的风花雪月,这里是战场,血流成河的战场。
“报,少将军,我军粮草已经不足”
“粮草?兄弟们,告诉我你们脚下是什么?”
“尸体”
“谁的?”
“畜生的”突围活下来的士兵都带着浓浓的恨意,若不是这些畜生的叛变,他们很多的兄弟都不会死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生活做饭”战场,注定会比以往更血腥
风带着血腥飞向了国都,但依旧染不掉国都的歌舞升平
“会考第一名,长元”
“他就是会考第一名啊,长的也不怎么样嘛”
“听说他是靠着和无暇公主的关系才得了第一名”
有些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自己得不到的就拼命诋毁得到的人,还有一些愚者就这样信了
“恭喜你啊,长元”
“你在陛下面前为我说好话了?”
“没有,因为我相信你能得第一”这好像是月无暇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人解释什么。
“那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都说你在陛下面前给我说好话了?”
“你到底信我还是信他们?”
“我..”
“小嫣,我们走”
“你个笨书生,难道人家说你死了你就真死了?”小嫣不服气的为月无暇辩解
“我...对不起,无暇,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我可以原谅你这次,但是我不希望有下次”
风在国都绕了一圈,似乎沾染了些许温暖,又飞向了北方的战场
军中大帐
“传陛下手谕,宣段天涯即刻率兵回朝”
听到陛下的手谕,段天涯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转身出了大帐“兄弟们,告诉我你们现在最想干什么?”
“报仇”这些天死去了很多人,有的是他们的朋友,有的是他们的兄弟,还有的是他们的父亲...
“你们接到陛下的手谕了吗?”
“没有”
“很好,兄弟们,收拾家伙,出发”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是不忠而是有一种更重要的东西在他们心中。
风绕了绕,最后无力的回到了国都金銮殿。
“在这次赈灾中,长元的功劳最大,朕便赏你护身软甲一件、府邸一座、黄金百两”
“谢陛下,不过微臣住惯了茅草屋,所以恳请陛下将赏臣府邸变卖换做银两和赏臣的那百两黄金一起送到灾区救援灾民吧”
“好、好,不愧为我楚国之臣,有此忠臣,我楚国焉能不兴?哈哈..”
风卷着陛下的笑声穿过了楼阁台院,来到了**,轻轻的吹过了九号的身体。今天便是他保护公主地最后一天了,他没有想到公主竟知道他的存在,更没有想到,公主手里还有调动他们的令牌,对于他们这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命令高于一切,更何况命令者还是公主。看着公主一针一线的在陛下赐给长元的软甲上绣出了两只蝴蝶,九号轻轻的叹了口气..
风用它那独特的步调送走了夜,又带来了温暖的太阳。
因为长元的关系,他那原本平凡的小院也变的不平凡了
“看看这软甲好看吗?”软甲的一侧绣着两只蝴蝶,蝴蝶上还散落着斑斑未擦净的血迹。
“胡闹,软甲是陛下赐给臣子的荣耀,岂能随便改动?”
“你...”月无暇心中的喜悦瞬间冷却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月无暇睁大了眼睛,她不许自己哭。她月无暇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性格,她父皇母后养了她十几年她都没改变什么。对于爱人,她虽然可以舍弃一些,但若是让她舍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性格去维持一份不一定的爱,那么这份爱她情愿不要。
“你个呆子,我家公主喜欢你你难道没看出来?”小嫣跳出来指着长元说道
“小嫣,不要说了,我们还是走吧”
“无暇,对不起,你可以再原谅我一次吗?我保证以后好好待你”
“我可以原谅你这次,但是绝不会有下次”
长元笑了,像小时候那样笑了。人这辈子最幸福的莫过于知道有个人爱着自己,爱的是那样的死心塌地..
风带着长元的笑慢慢飞去...
北方,战场,兵临城下
“报,少将军,前面就是敌方国都”
“哦,我军还有多少人?”
“回将军,算上伤员共一百二十七人”
“对方呢?”
“回将军,粗略估计,对方守城人员应该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一百对一千
段天涯看着身边的这些几乎个个带伤的兄弟们,突然笑了
“兄弟们,你们有信心打下他们的国都吗?”
所以人都沉默了
“告诉我,有没有”
段天涯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倍
“有”众士兵一如出征前那样喊着,不过现在却是多了一份死志
“好,出征前,你们的老将军我爸对我说,此次出征不平北乱誓不回朝。他现在是回不去了,但是我想带你们回去”
“城里人听着,吾乃楚国段天涯是也,尔等若开城门投降可饶尔等一死,若不降,城破、屠城!”
不战而屈人之兵!霸气凛然
风带着这股霸气卷回了国都
皇宫,鲜血沾满了白色的地毯。
“无暇,你...”
“长元,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想夺皇权,也没有杀我哥哥”
“我也想相信你,可是现场只有你一个人”
“我...”
“来人,将、刺客月无暇拿下”
“长元,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月无暇的哭声渐渐远去
长元转过身,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眼泪
风吹过哭声和眼泪漫入深夜
九号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在外人面前
“你是九号?”
九号点头
“是公主让你来保护我的”
九号点头
“这个小傻瓜”
“公主是冤枉的”九号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知道,我也相信陛下和皇子的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别人不信,朝中那些大臣不信,陛下的那些兄弟也不信。就算信,他们也可以装做不信打着为陛下报仇的旗号带兵占领皇宫”
“天牢很脏”
“天牢也很安全,最起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伤害她”长元一如既往的坚定
风带着长元的坚定吹进了天牢,天牢很冷
“公主,我来了”
“段家小子,你..”
“跟我走吧,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杀了父皇”
“你心里也很痛苦吧”
“父皇疯了,他把哥哥都杀了,在要杀我的时候恢复了一点理智,让我杀他”
“一切都过去了,跟我走吧,我们去放风筝”
“好”月无暇脸上带着笑容
风还在继续吹,吹起了一片黄叶,舞出了一个冬季的雪,又是一年冬季。
国都,郊外,雪一直在下,很冷
“我想见她”
“可以,把你的命给我”
“好”
剑入体三分,再多一点就要刺中心脏
“你不怕死”
“若能见到无暇,生与死无所谓”
“好,长元,你配的上无暇,跟我来吧”
风卷起一片雪花,露出一个矮矮的坟墓
“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对无暇格外的好吗?”段天涯看着坟墓问身后的长元
“我...”突然间长元发现自己对月无暇了解的很少
“那是因为无暇在出生的时候得了一场怪病,所有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最后一个路过楚国的游吟诗人救活了无暇,但是他也说,他只能将无暇的命维持到十八岁”段天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一块玉石,那是北方最后一个国家的玉玺,是他为月无暇准备的生日礼物。“昨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这是军符,好好善待那些从北方回来的士兵,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
“你呢?要去哪里”
“刁蛮公主月无暇没了,又怎么还会有段家小子段天涯”
有些人一辈子只能遇到一次,也许你的一个疏忽,那人就有可能永远的消失在茫茫的人海化成一片零碎的记忆。
风继续吹着,吹走了血雨腥风,吹来了沧海桑田,又吹走了风花雪月,可是始终吹不走记忆中的那抹容颜...
后记:楚国历一百五十二年,皇宫,金銮殿。
“启禀陛下,北方灾乱以平,南方和西方的诸国已经臣服,现今东方又传来捷报说鱼妖之患已除,我楚国定可千秋万载永垂不朽”
“九号,你说我有做错什么吗?”
此时九号已经褪去了一身黑衣,也放下了匕首,只是简单的开了一家茶馆,看着落下的夕阳九号缓缓说道:“你没错,错的是这老天,让你们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
失去了你,纵然得到这天下又能如何呢?
人最悲哀的莫过于人活着心死了
最痛苦的莫过于人醉了心却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