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爷巷,文敖的草药铺子,推开门后,看到文敖正在为几个患者缝合伤口。
青塘武会,有大量武林中人慕名而来,江湖人好斗,虽明令禁止,但青塘那么多荒废地区,要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打一架还不简单,可是一旦受伤就不好说了,城中各大医馆都有青塘城主的关系,一旦被发现私斗,这武会就参加不了了,是以只能找文敖这样的小草药铺子来治伤。
有点黑医的味道。
王聂没有打搅他,找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看,文敖大概经常接手这类私斗江湖人,缝合外伤很有一套,王聂不由得看向自己的肩膀。要拿回他的剑,只有参加青塘武会这一条路可走,这点伤应该没有多大影响。
处理了几人的伤口,又煞有介事的叮嘱几句后,文敖收钱送客,然后转来对着王聂上下打量,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这是死了老子还是死了媳妇,一脸的晦气像”
王聂直接接受不了“你吃什么了?嘴这么臭”
“山,医,卜,相,命,都是要看脸的,我好歹也是个大夫,看人的本事,那可是实打实的”文敖一边收拾他的针线盒,一边吹嘘。
“说说吧,这才下半天不见,你又出什么事了”
王聂一脸颓丧“我把我的剑弄丢了”
“多大点事,重新买一把不就得了,你要是觉得不称手,东头我认识个铁匠,虽说平时打的是锄头镰刀,但要他给你打把剑也不是不行,而且绝对足称”
“可是那把剑丢不得”
文敖算是明白了“你想把剑找回来,所以你要打武会?”
王聂点了点头,然后,暴露了本心“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武会有没有什么别的门儿”
文敖奇了怪“我一个卖药大夫,你问我这个,我看起来像是知道那些门道的人吗?”
王聂很肯定的的道“像!你长得像包打听”
文敖气结,老半天才回过气“我一悬壶济世的大夫,你居然说我长得像包打听?”
“得了得了,别扯淡了,你直接告诉我,有没有门儿”
文敖一拍桌子“有!怎么没有”
“我就说嘛!任何有规矩的事,都有后门”
文敖白了他一眼“我说的不是武会,城南六甲河,青塘的小偷和黑货都在那,你要找你的剑,可以去哪”
王聂泄气道“那个小偷不一般,他不一定就会去那销赃”
“一个剑客被偷了剑,所以故意抬高对手来挽回面子,理解理解”
“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小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了我的剑,能是普通的小偷嘛?”
文敖一脸你还是回家种地的表情。
王聂无奈,只得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刚讲到一半,文敖就打断了他“看来是燕三下的手”
王聂惊喜道“你认识?”正所谓有人好办事嘛。
“当然认识,前不久天热,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跟他说鹿茸能解暑,那小子就来这里偷了我珍藏多年的一挂鹿茸,差点给他吃死了”文敖讲着,突然对着一脸希翼的王聂泼了一脸冷水“你就别想了,这几天武会,刘勇盯燕三盯得死死的,这会儿你的剑肯定已经到了刘勇手里,想要拿回来,还是老老实实去打擂台吧”
王聂还是不甘心“那还有别的门吗?”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是大夫,又不是木匠,哪来那么多门”
眼看王聂愁眉苦脸,文敖也不想再打击他“你这么个表情,该不会是没信心吧?”
江湖风波恶,王聂的确没信心。何况现在他连剑都没有。
要不要使点阴招呢?
一旦走投无路,王聂立马回归到老本行,想了一大堆损招。
要是三叶在的话,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王聂这是要下黑手,但文敖和王聂认识才多久,见他眉头深锁,还以为是在为他的剑惋惜。
既然那么重要,文敖也不介意再帮王聂一把。
他回到房间,不一会儿,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来,递给王聂。
檀木可不是便宜货,何况这盒子还雕刻得那么精致,不解其意,所以直接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把牛角弯刀,看装饰,不似中原所有,很像匈奴人的佩刀。
在文敖的示意下,王聂拿起弯刀,抽了出来,很普通,没有传说中的“寒光闪闪”刀背有淬火残留的金属漆黑,刀口倒是一片银白,重量也只是比普通的材质重了那么一点点。
文敖也知道这刀看外表看不出特别之处来,就拿起脚边的药锄,用短刀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乱砍,药锄被砍得遍布缺口,但还是没砍断,传说中一刀削断对手兵器的场面也没能得见。
不过,文敖这一通乱砍,弯刀的刀口却依然光洁如银,没有半个缺口。
别看大侠们刀来剑往的打得欢快,但过了之后,兵器必然遍布缺口,是要拿去磨的。这把短刀或许不怎么锋利,但足够硬,也是一件宝物。
王聂很感动“多谢文兄,明儿一早我就去找刘勇,把我的剑换回来”
文敖听了前半段,本来还很是受用的,但后半段就不对了。
“你说什么?什么换回来”
王聂也糊涂了“当然是用这把刀去找刘勇换我的剑啊!”
文敖糊涂了“怎么换?”
“这把刀怎么说也比我的剑值钱,这么好的事,刘勇不应该不换啊”
文敖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爆脏话“****的,我这刀只是借给你,借是什么意思你不懂吗?我是好让你有个趁手兵器,让你自己把剑赢回来,你居然要拿去换,换你大爷,你****的给我回去好好打擂台,换什么换,换个鬼啊”
原来只是借啊,是王聂自己想多了,有些不好意思,老老实实接下了文敖的怒火。
撒了气,文敖一伸手“拿过来”
“这个,你说了借我的”
文敖没好气的瞪着他,王聂只好万般不舍的还了短刀。
文敖双手拿着短刀,深深呼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宝物一般都有一个名字,文敖既然这么说,看来这把刀还有一段故事。
王聂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摇头。文敖则手按在短刀上,开始讲述短刀的故事:
“差不多是八十多年前吧,那时候,南方霸王穆神衣几乎统一了南部地区,巩固地盘后,眼看就要出兵中原,与群雄逐鹿了,但南方除了汉族外,还有族群庞大的苗族,苗族极少踏出深山,本无需顾虑,但那一代的苗王却是雄才大略的主,我想你应该听说过,那就是,第九代亚鲁王龙觉”
王聂惊呼“那个搅局者?”
百年前那场动荡里,本有南北两个雄主,天下之主也必然是两人中的一个,可那时候偏偏出现了第三个霸王,也就是苗王龙觉,传说中的搅局者,若是没有突然出现的苗王,当今天下就会是另一种局面了。
文敖继续讲述“身后卧虎盘踞,让穆神衣寝食难安,而且,苗族身居茫茫群山之中,军队威力又完全发挥不出来,无奈之下,穆神衣买通了苗王坐下谄臣黄木龙,要他刺杀苗王”
男人都对政治感兴趣,王聂也不例外,何况还涉及到那个满身传说的霸王穆神衣,王聂更感兴趣了。
“黄木龙把刺杀苗王的任务交给了他手下死士,也就是我的先祖,这把短刀就是当年黄木龙交给先祖的,要他用此刀刺杀苗王龙觉。
然而,先祖虽只是一介奴仆,却也知道龙觉乃是不世雄主,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身为奴仆,又不能违抗主家命令,彷徨犹豫之时,他磨钝了这把刀”
王聂看了看一边被砍成纸片的药锄,磨钝了还这么厉害,那在当年,岂不是真的削铁如泥,用来搞刺杀,那是在合适不过,但是,即便有了这么厉害的刀“龙觉后来不是也没死吗?”
“没错,因为先祖并没有动手,不但没动手,反而转身割下了黄木龙的人头,然后,先祖带着黄木龙的人头去找龙觉请罪。先祖虽为大义,但一个奴仆杀死自己主人,仍是死罪。所以他请求龙觉来给自己行刑,龙觉同意了,用佩剑斩了先祖。再然后,先祖的尸体被送回了家,同时送来的,还有这把短刀,是苗王龙觉亲自赐的名字,名曰:斩佞臣。自此,这把刀也作为我家族的传家宝,传了下来,是我家族荣誉的象征,饿死了多少族人,都没有卖掉。可是某些人,居然打算用它去换一把破剑”
怎么就是破剑了,王聂心中不服,但现在有求于人,只好忍了。
盘完了古,文敖又把刀递给了王聂,王聂这次很正式的双手接过。
“这可是宝刀,你可别埋没了它”
“怎么说话呢!”
有了这么一个宝贝,王聂信心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