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溪昨天就感觉她有些熟悉,现在那种熟悉的感觉依然存在。
吃完饭后,苏明溪好奇的问她:“你怎么会一个人在那里唱歌?”
许若欣回道:“我在等人。”
“等人?”
“等一个该回来的人!”
“那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
“他在哪儿,我一会儿送你过去?”
“在眼前。”
眼前只有苏明溪和方荞,苏明溪前一阵才来这儿的,路都还不怎么熟,更不用说认识陌生人了。
方荞睁大着眼睛道:“你,是在等我吗!”
许若欣摇了摇头。
“等明溪哥?”方荞的脑袋缓不过来了。“明溪哥才来不久,怎么可能会认识你!”
“若欣小姐,我们未曾谋面过,你为什么会等我呢?等我有什么事呢?”苏明溪笑着道。感觉这事很有趣,这是要讹他吗?
“等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要么恨他,要么爱他。”许若欣缓缓说道。心里也十分难过,他忘了自己!我等了他十年了,他却忘了我。呵呵!或许他是有什么原因的。
方荞看着她,心想想道:这人怎么能把爱恨说的这样从容,这样淡定,而且还十分动情。。。心中不免佩服,由然一种敬意。但是也十分气愤。
方荞心中愤愤,面带抽搐的笑道:“姐姐,明溪哥可不认识你呢!”
“他很久以前认识,可能现在忘了吧。”许若欣淡然说道,心头却因方荞的表情而笑着。
苏明溪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见过更多奇怪的事情的。
他问道:“你家呢?”
“我的家?”她神情忧伤:“战争毁了它!”
苏明溪最不想提到的,也是最厌恶的东西,就是战争!
他对许若欣突生一种同情之意。他问道:“那你现在准备去哪?”
“我也不知道。”许若欣说道。然后她低声问道:“可以在你这里住吗?”
苏明溪看了一眼方荞,她手里的筷子都掰断成了三截!眼睛直狠狠的瞪着许若欣。然后又狠狠的瞪着自己。
“不可以!”方荞断然说道。
苏明溪蹙着眉头,心里疑问万分。她为什么会等我?为什么要在我家住?难道我和她真的有什么关系吗?或许她是我忘记了的亲人?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苏先生,让我在“自己”家里住下吧!”说着她竟哭了起来。完全不理会方荞的拒绝。
苏明溪最怕女人流泪了。这是他的弱点!
眼泪一旦流出了眼,就不是想停就能停的。许若欣似乎并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哭的没有声音。却是那么低沉,那么那么叫人伤心。
苏明溪皱着眉头,意犹未绝。
他终于答应了。
许若欣是知道他这个弱点的,原来是,现在还是没有变。她满眼润湿的看着他们道:“谢谢,谢谢了。”
方荞恶狠狠的又瞪了明溪几眼,大声道“我回去了!”
她站起来就走了,头也不回。
走出了门外也没有听到苏明溪叫她,她心里不停的骂道:“死明溪,臭明溪,重色轻友的家伙,哼!”
阳光暖暖的铺在沙发上,他们略有尴尬。
苏明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身体还好吧?昨天那么虚弱。”
“没事的,就是有些虚弱而已,睡一觉好多了。”她看着他。心里甜甜的笑了。
“哦,那是我妹儿叫方荞。她就是那脾气,一会就好了!”
“没事的。”许若欣道。
“如果哪天你要走了,我会给你安排住处的。”
许若欣怎么会离去,这儿是她的家,以前是,以后也是。
“我不走!”
“随你吧!我一会出去有事,你自己随便吧!”明溪道。
“嗯,我也要收拾收拾我的房间。”她对他莞尔一笑。
苏明溪对她有竟有一种亲切的感情,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他也不知道,记忆深处她可能是自己的亲人。他更挂记着逝世的妻子,不愿和其它女人靠的太近,但又怕对眼前的人产生特殊感情,只好陌生以待。
“那好,我出去了。”
“路上小心!”许若欣关心的说道。
苏明溪没有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初阳斑驳,斜影缓缓,他不知道去哪里,只想一个人闲闲走走。
不一会儿他走到了一家店门前,他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书画宝室”,对联写着“一字重山情更重,一画浓水义更浓。”他从窗子向里面望去,看到许多的山水画,字画,现代画……其中一副画吸引了他,他看到夕阳西下,列车被染黄了,许多的人在上车。却有一对情侣相互拥抱,似乎在做永别。他想进去看个仔细,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因为他觉得现在并没有看这些的心情。
许若欣扶着栏杆走上二楼,右手边的第一个房间是她原来的卧室。她走进去,也是惊讶一番,都说物是人非,可在里面一点也没有变化。玫瑰花的窗帘,淡红晕晕,把四壁映的殷红殷红的。床头一侧的书桌,书架上排列的书,都没有变过。
她拉开窗帘,打开窗子,阳光斗射而来,房间一下子明亮,一切就像新的。她看到一旁的书桌上放着一瓶打开的墨水,还有一张泛黄的纸,钢笔压在了纸上。纸上还有字迹,她知道那是她写的,七年前写的!
书架上那本桃红色的书,若欣拿了下来。
慢慢打开,里面并没有纸张,而是她和之城的照片。回忆蜂蛹而至……
许若欣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明溪!她走到阳台,向下看去。看到用双手当喇叭的方荞,正扯着嗓子呼喊明溪。
她下去开了门。
“明溪哥呢?”方荞毫无礼貌的问道。
“出去了!”
“你不跟着他?”
“我要做自己的事!”
方荞忽然看到许若欣手里的粉红画册,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里就肯定是若欣在偷看明溪哥的东西。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怒的抢了过来。
许若欣一时大意,也没有想到这小姑娘会来抢自己的东西,就被抢了过去。
“你怎么能看明溪哥的东西!”方荞怒道:“你跟他熟吗?”
许若欣看着她这样愤怒,不禁觉得好笑,脸上就挂了个笑容。
“你笑什么,偷看别人的东西应该感到羞耻!亏你还笑的出来。”看到对方竟然面带微笑,方荞越来越愤怒。“你不明身份,靠近明溪哥是打的什么算盘,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那你说说看,我打的什么算盘?”
“你想讹他,你是看上了他的人,还是他的钱?”方荞道。
许若欣觉得好笑,这孩子直来直去,真是毫不拐弯抹角。
“你好好看看你手里的是什么?”许若欣说道。
方荞打开相册,心里疑惑万分,明溪哥多久和她照的。
“明溪哥多久和你照的?”方荞语气有些回转了,心里就像火星撞到了地球,完全不能接受。
“你再看看相册的主人名字!”
方荞翻到第一张,上面写着:许若欣和他的时光。她顿时一脸羞红,说不出话来。
“偷看别人东西该感到羞耻哦!”许若欣笑道。
方荞突然过去搂着若欣的手臂,好似失散多年的亲人,这是方荞的惯用招式!
她面带羞红,甜甜的笑着说:“若欣姐姐,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心里却想道:她可能真是明溪哥的亲人。
许若欣道“荞儿,没事的,姐姐可不是小气的人。”
“姐姐,能告诉我这是你和明溪哥多久照的吗?”
“去楼上谈吧!”
方荞坐在许若欣的床边,急忙说道:“若欣姐,那真的是明溪哥吗?”虽然照片上的人看起来还是个小伙子,但那双眼睛却和现在没有差异。
“就是他!。”许若欣想了想,说自己是明溪十年前的未婚妻,没人会信的。用妹妹代替还可以省一些麻烦。
便对着方荞说道:“他是我哥哥,十年了。他十年没有回来过了。”
“十年?”方荞抓着脑袋,十年前她才十岁。
“十年前征兵打仗,他走了,我一直在等他。”
“明溪哥经常头疼,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方荞眉目一阵忧伤。
“能告诉我有关他的一些事吗?”许若欣拉着方荞的手,眼神真挚。
方荞想着,既然是明溪哥的妹妹,那就不是外人。她看着窗外,缓缓道:“那时候,正是战火连天。我父亲被调到另一个城市抵御外敌,他带上自己一家人,还有我姐苏诺芸。”
“苏诺芸。”许若欣淡淡说道。感觉这个陌生的名字却与自己有万般关联。
“我姐是个护士,她专为那些受伤的战士包扎伤口。那时间,有一个伤者,弹片刮伤他身体的许多地方,气息薄弱,奄奄一息。按理伤成这样也没有几天时间了。姐姐还是给他包扎了伤口。过几天他身体竟然好转,呼吸匀称。在姐姐精心的照料下,他慢慢恢复了。可惜头脑糊涂,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就喜欢若欣若欣的叫我姐。再后来他头脑也清晰了,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姐姐给他取了苏明溪这个名字,把他当做亲人对待。”
许若欣连连叹气!原来如此,他是因为受伤失去了记忆。
“哦!你就是若欣。”方荞恍然大悟。
“对,我就是若欣。”若欣道:“你再继续吧”
“结婚不到一年,我姐姐就死在战场上了。后来明溪哥伤心不已,连笑都不会了。”方荞也是叹息连连。
许若欣沉默不语!
方荞看着手里的相片。她看到若欣和明溪在一棵榕树下看书,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的头上,许若欣靠着头在明溪哥的肩上,那样甜美安详。时间是静止在那一刻的。
宁静的夏天,记忆那么甜!微风扶来,她的长发挠着他的脸。
方荞也不言语了,看着这些相片,想起若欣姐等了明溪哥十年,等到他回来后,却又把她忘记了。多么可怜啊!她少女的仁慈心微微荡漾开来。
“若欣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你。”方荞看着眼前的若欣,突然发现她的皮肤似玉,眼若清泉。看起来和自己相差也不过几岁而已啊!她不禁问道:“若欣姐,你多少岁了呀?”
若欣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我教你怎么样保养,好不好?”许若欣看着她那双如明珠的双眼,泛起了点点星光。
“好,好!到时候我就再也不怕时间把我变丑变老了。”方荞激动不已,觉得和若欣姐那是相见恨晚呐!
孩子就是孩子啊。
许若欣心想:再美丽的容颜也会老去,再幸福的日子也会忧伤,再亲密的爱人也会分离。只有那历经岁月沧桑的面容才会道出最爱你的人!
她自己知道,也明白这些道理。但她偏偏就愿意用一生去等待那个不知何时回来的爱人。这是爱情,是执着,也是她一生的坎坷!
此后方荞和若欣越来越熟,连明溪都弄不明白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