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段可昕猛灌了一打啤酒,等到再睁开眼,已是天亮。她有些迷糊的躺在床上以为是在做梦,老房子里的一切还是以前的样子,斑驳的墙壁,素色的窗帘。太阳缓缓爬过窗台,投射下大片温暖的阳光,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昕昕你醒了,我做了面,快起床一起吃。”熟悉的声音一如多年前的光景。段可昕照实被吓了一跳,然后就彻底的清醒了,她惊诧的张嘴,“你…你…”结果看着眼前的人“你”了半天也没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方律年站在床前,侧过身盯着她看,“昕昕,你什么时候结巴了?”段可昕突然毫无预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肝肠寸断,“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吗?你走你走…你冤枉我!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你当初阑尾炎开刀切除,然后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家里没钱了,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把你交给你家里的人,我没拿那二十万,我没拿…你居然冤枉我…你…方律年你是混蛋…”方律年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哭叫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一边哄她一边拍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我混蛋,我混蛋,你别哭了,本来就丑,这一哭更丑了…”
门外的邵洋注视着屋里的一切,昨晚他接到肖眉电话赶到酒吧时,段可昕已经喝的烂醉正趴在吧台上重复低语着一个名子,“方律年…方律年…”他的心徒然就有些疼,于是他想尽办法找到了方律年,并告诉了他当年段可昕并不是真的为了钱而舍弃他。邵阳隔着门缝看着两人的背影,他想他的妹妹终于可以幸福了。然而在尔后的时光里这将是让他一度在恶梦中惊醒的画面,他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非要把段可昕交到方律年手中,可是时光到底是一场过分厮杀的戏,最终无力挽回。
段可昕死在了2012年7月21号那场60年难遇的特大暴雨中,邵洋接到死亡通知书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中有风穿堂而过,只能任凭那猎猎的风硬生生把心脏纠扯的血肉模糊,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命运开下的玩笑。
五年前,方律年的爸爸方易有了外遇,方律年曾偷偷跟踪方易见过那女人一面,女人姓邵,名叫邵玲佳。方易打算与方律年的妈妈沈可离婚,却遭到方律年的百般阻挠甚至以离家出走威胁。方律年也曾暗中调查过邵玲佳的背景,得知邵玲佳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离婚后女儿便留给了前夫,于是他着手策划了一出戏,企图利用段可昕来达到自己的报复。方律年离家一年,最终与方易达成协议,自己听从安排出国留学,而方易不能在他留学的这几年与沈可离婚。
方易遵守诺言没有离婚,沈可却因丈夫出轨抑郁而死,方易愧对沈可最后便与邵玲佳断了联系,而方律年得知沈可去世的消息一时悲戚欲绝,原本放弃了报复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一把滔天大火,烧干了理智。
邵洋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段可昕穿着白色小礼服的样子美好的像个天使,她靠在他肩上说,“哥,我现在真的好幸福!”然而,那天的订婚典礼方律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邵洋看着段可昕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褪去,最终死灰一片,阳光坍塌,大雨漫城。“哥,我要去找他,我要找他问清楚。”邵洋还没来得及阻止,段可昕已经跳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至此再也没有回来。
邵洋手里捏着死亡证明大笑出声,眼泪却突然大颗大颗的砸透那薄薄的纸张,他边笑边喃喃自语,“你不会知道,你不会知道,哈哈…”是的,方律年永远都不会知道。
段可昕曾为了夺回被抢走的挎包追了小偷整整五条街,然后在与小偷纠缠中差点被刀子割断胳膊上的动脉,最终小偷被吓跑,而她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就那样抱着挎包坐在路边嚎啕大哭,其实,包里没有钱,只有一件浅蓝色的格子衫和一只灰色的帆布鞋。方律年也不会知道,就在订婚的前一天蔚蓝曾找人围殴段可昕,而他更不会知道的是段可昕并不是邵玲佳的亲生女儿,她的妈妈早在生她时因难产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