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回来的那天,没有问我玻璃的事,还说要给我带回来一辆自行车,为了节约时间,说是自行车是必要的理性消费。
理性,是把利益扩大化,是等于背了几个成语,解了几个数学题,记了一卡片的单词,然后就是十几分的提高……
我觉得有点道理。只是我之前想好的所有关于玻璃破碎的问题,全部绝望的死在了脑细胞里。
总之,我不用撒谎了,我彻底松了口气。
房间门在老妈眼睛余光里关掉的那一刻,我忍住没问。
爸呢,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被孤独包围的吞噬感。
咕咚。
咕咚。
那是永远没有工作重要的第二位。然后就是听不见的声音。
“我儿子最棒了。”
“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小远。“
“小远,爸爸的工作很忙,不能监督你,不过,我相信我儿子。“
“爸明天一定回来看你。“
………
宁远看着冰箱上的纸条,能看出上面字的隽永,他打热水洗了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响彻在整间房间里。
一大早,就很冷清,都能听到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即使那只是不过二十三厘米高的洗碗台………
咣咣咣,宁远的大口喝掉一大杯水,口干的程度让他以为在撒哈拉沙漠里死掉。
冷静了几秒。
“撒哈拉沙漠估计是太阳遗落在地球的亲戚。“
放下水杯,电话就突兀的响了起来,宁远直接不看来电显示,就按下了接通健,屏幕的蓝光侧映着他的左脸。
“哎,宁木头,我在你家楼下,我们今天去市中心玩吧。”
“今天周末也,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可是我都约好林乐了,就这样爽约不太好吧。……喂,宁远,在不在啊?听没听到?“
感觉到了左心房的血液进入右心房的异样,好像在某个瞬间停了一下,带来的却是短暂的不能思考。
“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没有任何的起伏。
天升的越高,能够照亮的地方就越广,这个时候,是最热的时候。
林乐站在奶茶屋门口,白色的裙子在微风里摇晃,两只脚在原地轻轻的踏步。她的眼睛看着街的尽头,右脸有些隐隐作痛。
“哇塞,林乐,你今天好漂亮啊,头发也盘起来了。“东旭甩下宁远,率先跑到林乐面前,毫不掩饰的夸赞了一番。他转过头去,埋怨的看着宁远。
“这家伙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等了两个小时才出门。“
宁远有些歉意,轻轻的看着林乐,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林乐一眼看到宁远,眼睛里有些惊讶,因为今天的宁远有些不同,她第一次看见宁远穿了白色的纽扣衬衣,头发还打了少许的固发水,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他温柔的声音。
“你,那里没有事吧?“宁远有些吞吐,指着林乐右脸有淤青的地方。
“没,没事,谢谢。“林乐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用手遮住淤青的地方,有些心不在焉。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能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只有我自己。
谁也找不到我。
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恶心。因为我失去的,是我的全部,全部。
像东旭这样的少年,是阳光里漂浮的浮尘,虽然微小,可却多,只要轻轻的改变一下风向,力道,无论什么都可以,他会奋不顾身的去追,永远不会停止。
可是,谁又不能微小呢。
东旭是被这个世界吸引的孩子,他看着繁华的市区,这个他长大看到大的地方,永远不会疲倦。
宁远和林远走在后面,看着东旭开心的样子,各自脸上也带着笑容。可是也只是笑容而已,他们太安静了,不说多余的话,不去看放在橱窗里的衣服,高高摆放的昂贵的鞋子,还有过往的路人。
他们安静的像是一路人。一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宁远沉默了一段时间,觉得首先开口说话应该是男生应该做的事,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说什么。
问了,就应该问好奇的一件事。
“我上个月满了十六岁。“林乐看着他的嘴唇,觉得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咬字很轻。
“那你怎么不念书了?“
“因为有些原因不念了。“
宁远刻意和她走在一条线上,潜意识里不愿意让她看自己的背影,自己也不想看她的背影。
脱口而出的一句。
“你爸妈呢?“
这次没有听见回答。当宁远停下来看着林乐的时候,她已经离他有好几步远了。
林乐正细细的咬着嘴唇,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
“可以不提他们吗!“
小声,但是能听见。不提,多么可怕的字眼,是主观意识的抛弃,更是被阻挡在反射神经的末端,慢慢腐烂。
宁远没有再问,只是看着林乐这个样子,他似乎能感觉到嗓子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显而得有些干燥。
干燥到点点愧疚。
“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林乐再一次和宁远走在了一条线上,她看着来往的车辆,说话的行人,还有白天也亮着的霓虹灯。
“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林乐轻轻的说道。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