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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洞

她说,后天吧。凌慧问,为什么不在明天?她说,明天也行,郎魂要我明天答复,他一早就找我。凌慧说,那就明天早上。她说,我怕你太匆忙;你也来不及请假。阿慧说,我马上打电话给公司老板,说是请一天假——我在那里做得很不开心,早就想辞职另求高就了。她说,也好,这样就显得事情不露山,不显水了。凌慧很高兴,终于有了出路。她看出她的心思说,阿慧,你就试一试,郎魂如果高兴,你就在他那里干,挨挨时间;等到火雄的组件厂开工了,你喜欢去,我无任欢迎。凌慧兴奋得要搂游刃,她着意提醒说,为了预防万一,你白天在他那里做工,晚上回来同我睡。

阿慧说着打电话给她的老板,说她身体欠安,明早要请假。老板说,知道了。后来,她们就把明天见面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一一摆了出来,并且都想出相应的对付办法。一直谈到深夜。这是她们毕业以来,最贴心的一夜。由于这一夜,凌慧真切地领会到,美丽的真正意义。她呢,也历经了一场几乎是灾难性的生死考验。

昨夜尽管睡得很晚,但早上刚有晨光,她们就起床了。游刃第一次叫妈妈不做她的早餐,说是要到外边吃。阿慧谢过游刃父母,同游刃一起出去了。她们到大街上,随意找了个大排档小食店,吃了云吞面,就到郎魂约好的地方去等。

郎魂一夜没睡,想着明天和游刃就要交朋友了,那种行将绝望而复得的兴奋,并不逊于死而复生的狂喜。他比游刃来得更早,脚未站稳,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了。路上,游刃看到手机的来电显示,故意不接,郎魂就一直打。来到面前,她有意咳了一声。他如闻雷惊喜,说不出话。花眼中看到凌慧立在眼前,他揉揉眼睛问,她是你姐姐?游刃笑问,像吗?他再用力揉眼。她说,别把眼珠揉破了。他说,相貌,身材都像,就是眼睛……她说,她是我的朋友。他说,我是和你交朋友,不是叫你为我找朋友呀。

她说,不是为你找朋友,而是为你找经理。他说,我是找你呀。她点醒他似的问,你不是要和我交朋友吗?他说,是呀。她说,交了朋友,不去游山玩水?他意想不到地狂笑,猛打双手掌说,去呀。她提醒地说,你去了,谁同你管铺店呀?他滚动眼珠问,请她?游刃说,她是我大学时的好友,脾气与我差不多。他顺从地说,我请,我请。她问,你给她多少钱月薪?他说,三千。她问,你为什么给我六千?他说,你不同,你是我的朋友。她说,你老实给个价,否则人家不干。他说,那就四千吧,不能再多了。凌慧看在眼里,心想,如此花花公子,不败家才怪咧。而他却盯着她的眼睛说,遗憾是你没有她眼睛的三点光……

看到游刃那么爽快就答应做他的朋友,爱鸟及屋吧,他当然应承凌慧做他的经理。他说,游刃,一起走,到我店去,给她交带工作。她说,你和她去就行了。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见她如见我,信我如信她吧。他有点醒意地指着凌慧说,可惜你眼睛里不是三点光……凌慧看了游刃一眼,意思是说,看到了吧,在这里,美丽是有罪的。游刃也投以嘲笑的目光,意思很明白,这里的一切,看你的能耐了。

郎魂叫凌慧上车,与游刃告辞。车上,他不住地看她。她看到路上行人如鲫,几次提醒说,小心行人。来到一间很大门面的电脑店门前,他说,这是我的店铺。有三个员工,其中一个是我表妹,她负责收钱。我去旅游了,你就是经理。游刃说,见你如见她,信她如信你。我照她的意思办,你给我管好这个家。我和游刃结婚了,会常年去旅游,这个店全交你了。凌慧想,难怪游刃说他是花花公子,他的钱是那里来的呀?

他一直看凌慧,心里想,要是她就是游刃多好,她就在面前,岂不是水到渠成了吗?但他始终记着游刃那句话,见她如见我,信我如信她。他猛然想问,她就是游刃?不是吧,她明明是送上门来的呀。他又想,没什么好多想的,不就是来当暂时的经理么?左想右想,免不了要看。凌慧心里很明白,他看她,不是欣赏她,而是要从她脸上找出她与游刃的差别。她更明白,这种人不是纯粹的色狼,而是一种很固执的、心理素质又很脆弱的家伙,外强中干,色厉内茬。没有事业心,没有责任感,是完全的寄生虫。他被游刃的美眼迷了心窍,已经不能自拔。他会运用他的一切能量,去实现他的梦想。

游刃心有所向,不为所困,但因对手过分强大,她要逃出噩运,只有靠智慧才能有活路。她把她请来,就是用她俩相似这一招,来考验他是否痴情专一,从而决定她制服他的细节。她心中明白,他不会转心于她。她更清楚,这种依恃权势的纨绔子弟,不能近身,何况他的心理素质是如此之坏!她要做的,是如数摸尽他的把戏,交给游刃,让她胸有成竹地把他治在掌股之中。

他大概在两者中比较出,游刃脾气太大,凌慧较为温柔吧。但决定时,游刃眼里的三点光又占了主导,他还是选择游刃。他似乎想到游刃是水中月,纸上花,有意移情别恋,就叫凌慧上楼,再细心观赏,渴望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凌慧当然十分警惕,因为毕竟是第一次单独跟一个近似色狼一样的男人上楼呵。

郎魂只看不动手,她仍不放心,随时想到如何反击,如何逃脱。他似乎忘记了她是一女人,他要看的,并无秘密,只是要用心看的灵魂。不是说,眼睛是人类灵魂的窗子吗?他变换各个角度,一心要寻找游刃震慑他神经的东西,但是找不到。他不住地说,不像,不像,不像。凌慧的心静下来了,她想,游刃的担心是有理由的。郎魂这一辈子,恐怕无法在心里摆脱游刃的影子。他摆不脱,她就逃不掉,她与火雄就休想过一天安静的日子。幸亏游刃独具慧眼,看穿了郎魂的致命死结,并且设下天罗地网……总之,要郎魂好自为之!

她说,郎魂,你请不请我?他从苦恼中出来,心想仍然想,模样有何用?就说,请。心里说,相似也行,没有酸梅汁,柠檬水也解渴。游刃不是说,看她如看她,信她如信她么?她问,月薪呢?他说,游刃不是说,四千吗?她说,四千就四千,不过中午那个免费的午餐,是每个公司都有的。他说,我也提供的。她说,那就请你写个合约吧。他说,你写,我签字。她在他的工作台上,找了一张白纸,飞快写了。他连看也不看,就闭上眼睛写上自己的名字。递给凌慧说,遗憾你不是三点火光呀。她咬着嘴唇问,什么时候上工呀?他说,你没写上,从今天开始的吗?她说,我补上吧。他说,等会我同你到楼下交带了工作,你就回去办清手续,带行李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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