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坐在椅子上,这样一坐就一整天的日子已经整整一周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打破这种局面。出来工作是自己想了六十天的事情,她已经人到中年,手里有足够的养老金,不想再做什么大事业,每天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回到家可以看到孩子,就是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可她觉得自己活了四十多年,可对人的了解还停止在大学时代,对人际关系的处理更是小儿科。近十五年自己都在做什么,韦依在打拚,成绩虽然不大,但还是有目共睹的,她现在在欧阳韦依的公司里,公司不大,但每年几百万的收入还是有的。自己做了近二十年的家庭主妇,什么也不会,什么也没有得到,不能说什么也没得到,她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可孩子长大总是要离开父母的,距纤儿离开自己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一年、二年,超不过二年的。那时候自己做什么,在生活里寻找什么,原来还想着夏之北白头偕老,现在想想,多么无知的想法啊。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李林拿了几份文件,站在办公室门口摇旗呐喊:“谁今天有空闲,把这几份文件交到客户手里。”
无人应声,李林再次举起手中的文件:“很急的,任慧丽?”
“我今天有任务,也很急,老板下午六点准时来取。”办公室的一角传来冷冷的回答,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啊
“吴晓敏?”
“领导!我也是,我的这份今天是最后期限,我还想请人帮我呢。”吴晓敏伸着懒腰,真是的,不找闲人找忙人。
李林转向另外一个人——关雪。他犹豫了。
李林第一次询问时,关雪就想着要不要接,可她实在不愿意做这些自己不愿意做的杂事,但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周,还要继续坐下去吗?还是从小事情做起?总得有个开始,她站起来:“我去吧!”
“好吧!”李林正发愁怎么向关雪派活,这个冰美人,可是老板的人:“地址和名字都在上面写着呢,一定要交到本人手里,拿到反馈意见。”
“嗯。”关雪接过文件,拿起外套穿在身上:“意见是要当事人写的吗?”
“最好是当事人写,如果不能,你用笔记下也可以,但不能落掉哪一条。当然,没有意见最好。”李林说完忙自己的了。
关雪走出公司大门,寒风袭来,她围好了围巾,开始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清晨,夏之北在酒店的房间里来回的踱步。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关雪。他放下公司繁杂的公务冰天雪地的来这里不就是要见到娇妻爱女吗?他从一开始就后悔,因为关雪的坚持他没办法,毕竟是他有愧于她。他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关雪的气,他气她没有给过他忏悔的机会,一点儿都没有。
现在想想,换了是他他一定也不会给的,而且可能做的更绝情。因为他爱她始终比她爱他多一点。
他爱她比她爱他多一点。是真的吗?是真的,这是他一生最认可的事,毫不犹豫,毫不怀疑的事。
夏之北拿起手机,拨通的欧阳韦依的电话。
“我是真不想接。可看在关雪的面子上还是接了。有话快说,有??????”
夏之北在欧阳韦依说出粗话之前赶快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我要小雪的新号码,不,除了这个,我想你帮忙。”
“帮什么忙?”
“约小雪。”
“你想约她你自己约,新手机号给你。”
“韦依——,求你了,你明知道我约不出来她??????”
“别求我,你丢下小雪和纤儿的时候怎么不求我啊?昨天一整天,小雪都没吃饭,你说我??????”欧阳韦依打断了夏之北的话。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既然我来了,欧阳你这么聪明不用想也知道我是来求和的。那上面的字是关雪逼着我签的,我是实在没办法,想着先签了,如了她的意,以后再说。你看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你们男人嘴里没实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容我想想再说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她怕她继续说下去,会说出更难听的话。依她的个性,手机号也不给,可毕竟,她也是希望夏之北和关雪快点合好,说的太难听以后怎么见面。
夏之北看着已经被拒绝的手机和自己,禁不住苦笑:四十好几的人了,‘求’字对外人都会说出口。还好,至少给了手机号。
夏之北按下号码,可他立刻挂断了。不能用自己的手机,小雪要是看到是他的号码不接怎么办。他又不能隐身,他知道小雪从来不接隐身的电话的。
欧阳韦依挂掉电话后有些后悔,也许夏之北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他真的后悔了?真希望他们俩个人能合好如初啊。还是给帮他这个忙吧,他不至于对小雪使什么坏,听关雪给她说的离婚的原因也是因为她坚持,而不是夏之北。她重新播通了夏之北的电话:“小雪在我公司上班,我公司还是老地方,五点下班,希望你如约而至。”
夏之北合上手机,所有的沮丧一下子跑光了,他终于在沙发上坐下:女儿肯和自己讲话了,今天就能见到关雪了,应该能,一定能。突然又像想起什么来,攸地站起。嘴里念叨着:如约??????如约??????,是啊,好久没去那里了。不知道是为欧阳韦依肯帮他让他心情变好了,还是肚子确实饿了,还是因为想到如约了。夏之北抬起手腕,天哪,已经12点30分了。怪不得自己肚子咕咕叫。他拿起外套,走出了房间。
虽然重新做了装潢,但还是能看到想到原来的样子,想必是商家也很喜欢它原来的风格。夏之北点了菜,坐在那儿慢慢打量着好久不见,对他和关雪来说都意义非凡的餐馆。
那时候他们都坐现在已成为大厅一部分的临窗的位置,关雪说那个位置不容易被出出进进的人打扰,安静。他们俩个都喜欢这里的茄汁鱼和小火锅,关雪喜欢吃火锅,但她在水城几乎没吃过。她说,水城的天气太热,吃火锅没氛围,不像在华阳,有冬天,有雪,有模糊的结着冰的玻璃窗,有窗里坐在火锅前的温暖的人??????刹那间,夏之北好像看到关雪轻轻地吹着刚刚从火锅里夹出的山药,那些轻轻向上的热气在他们之间慢慢散开、散开??????对面的人儿时清晰时模糊,渐渐地,关雪的面容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夏之北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以为坐在对面的关雪??????
“先生,对不起。您要山药已经没有料了。请问您是换一道呢,还是不要了。”服务生的问话打断了夏之北的思绪,他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地:“不要了,不要了。”
“好的,请您稍等。”服务生又瞄了一眼夏之北,怪怪的,他来这里快一年了,还没见过一个人来吃火锅的。
关雪对工作要面临的人际关系还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现实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以为自己毕竟不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同事对她的态度即使不友好,但也不会太过分,她了解大家对新人的排斥,尤其是空降新人的排斥还是比她想象的要更恶劣一些。第一天上班,小组的六个人只有礼貌的微笑,没有任何的友好。算了一下,什么杂事都做过了,就差没倒过水了。自从开始接了送文件的活,她好像成了送文件专业户。今天,四个人的文件都要她去送,午饭时间已经过了,还有一份还没送到,可她的肚子还是瘪瘪的。不管了,还是先祭五脏庙再说,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她左右张望寻找,‘如约’红色的大招牌映入眼帘。怎么会走到这儿?
有三年了吧,有三年没有来过这里了。看外面没什么变化,不知道味道变了没,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合她的口味,既然就近在眼前,那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关雪随着服务生坐下。外面虽然没什么变化,可里面却不一样了:“你好!请问你们老板贵姓?”
“姓刘,刘得利。您是老板的朋友?”
“哦,不是。我是怕咱们这里的口味变了。好几年没来过这里了。”
“那您就放心吧,咱们这儿只是重新装潢了一下,年前刚装的。其他的还是老样子。
服务生递过菜单。
关雪接过菜单,画好之后递给服务生。服务生接过菜单,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人吃火锅的多,点山药的多。为什么没山药,就是因为平时点山药的人少,所以料才会备的少。可今天??????
“不好意思,今天山药没了。你还是换一道吧。”服务生微笑着。
“是吗,那就不要了。”
“好的,您稍等。”
夏之北看着眼前这一大桌子菜,五个人都吃不完。自己现在是一个人,没人陪他吃,怎么点了这么多。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关雪安静地看着,雪无声她更无声。只是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心里好静,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好多画面争相涌出脑海。Stop!停!,自己是来这里吃饭的,仅仅填饱肚子而已,不是来回忆的,不是来回忆的!
菜还得再等会儿才能上来,关雪褪掉帽子、围巾,看到放在座位上的企划案,犹豫、迟疑,最后她还是打开了。很简单很公式化的东西,没有什么新意,不知道客户看了后是什么反应,也许这个客户只看成本,不会太挑剔创意,又也许??????
“哗啦——”服务生端着一小锅热腾腾的汤料几乎全倒在了关雪身上和她正在翻阅的文件上。
关雪慌乱的站起来,抖着身上的汤料。哦,不可以。她飞快地脱下棉衣外套,还好,里面毛衫还没湿,幸亏自己刚进来还没有脱下外套,要不然非得被这锅汤料烫着不可。文件,该死的!文件全湿了。关雪一边拿纸巾擦拭着文件一边懊悔无奈,什么弄脏了不好,非得是这份文件,都怪自己,吃什么不好,非得在这儿吃,遭到报应了吧。工作餐都不能忍着吃点儿快餐,还能做什么事??????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边起身边向关雪道歉。
关雪只顾自顾自的懊悔,心里想着怎么处理这份文件,没在意服务生在一旁的道歉。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没听到别人一直在道歉啊,怎么一点儿没反应都没有,即使是他没做好事情你也不用这种态度吧。”坐在一旁的一位先生看到关雪对服务生的道歉置之不理很是气愤。
“老宋——”坐在一起的另一位男士轻轻喊了一声,他想告诉他的同伴,要不是他刚才不小心将酒洒了,服务生也不会摔倒。
关雪这时才发现旁边的人是在对自己讲话,她看看身边的服务生,轻声问:“你怎么样?烫着了吗?”
服务生对关雪柔声细语的关心很是诧异,通常这个时候客人的态度是很差的,好的也就是接受自己的道歉而已,从没像这位女士这样充满关爱的样子:“没,没有。都是我不小心,您的衣服我来洗吧。还有文件??????”
“没关系,我自己弄吧。”
“这种态度还差不多,这位女士,不要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人家也是家里的宝贝,出来打工??????”
“够了没,你没看到她的外套已经不能再穿了吗,你没听到她说话的语气里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