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总免不了胡思乱想。卧室的空间就像迷宫一样,迷惑了思维,在这个暗淡的空间里不断的寻找路的出口。
不断的回忆起过往。免不了想起许许多多的曾经,那些记忆的碎片。心空洞洞的,再多的笑都填不满。明知道过去的毫无意义,却依旧不断回忆。有种人很是悲哀,陷在过去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每有一个人离开她的生命,她的心里便被挖空一块。时间久了洞越来越大,她便是笑的再多也补不回去了。明知道宿命如此,却忍不住哀伤。
有些困,思维收不回来,便陷进无尽的梦魇之中。那些深藏心中的情绪化身恶魔,随时能将人拖进深渊。眉心痛的像要炸开,就是额骨中央的那条骨缝,传说中第三只眼睛的地方。她的指甲几乎要戳穿皮肉扣进骨头。
起身开电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扣了两粒双氯芬酸钠的胶囊,合着杯子里剩下的半杯白水喝了下去。等到痛感慢慢消失了,她这才合上眼睛。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阳光透过三米的玻璃窗和刺绣小雏菊的白色纱帘依旧刺眼,她有瞬间的茫然,愣了半晌才爬起来洗漱。院墙低矮,不过一米高一点。推开卧室门,入眼便是山峦起伏,背山靠水。此刻山野被雪掩埋,白茫茫一片。这是终南山,隐居之地,也是她以后的埋骨之地。
她原本可以慢吞吞的过一个完美的午后,惬意而温暖的享受冬日的阳光。现在却不得不收拾自己,然后出山去市中心乘高铁回y市归家。一年只这么一次,却叫她心力交瘁。将身上被家里人批为道袍的棉衣换成白色中长版的学院风羽绒服跟杏色的小羊皮短靴。淡淡的裸妆再画个韩式咬唇妆遮盖了她泛着乌青的唇色,长到腰的头发卷了发尾跟齐刘海。镜子里明明二十七的女人看起来就跟十八九刚上大学的小姑娘一样,时光似乎对她格外偏爱,将她在时光中定格。她对着镜子笑,镜子里的那人勾魂的桃花眼半眯起来,脸上勾起笑纯真又无辜,左脸上还有浅浅的梨涡,朝气又惑人。
提着小巧的旅行箱,跟隔壁院子的师兄打了声招呼,拿着高铁票直奔市中心,常人要走多半整天的崎岖山路,她漫不经心的慢慢走,也不过用了两个小时。平时一年也见不了几个人,此刻赶上春运大军人山人海,她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异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大概早已经算不上正常人了,在人群里十分的不自在。坐了三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候车大厅也不过等了十几分钟高铁一个小时五十分钟便到了y市。刚出了高铁站,手机就响了。看着显示的名字,她接通了电话。孙唯辰,初中曾暗恋过的男同学,她曾经心中的朱砂痣。也是她这次的委托人。
“韫韫到了没?车就停在车站出口,哥就在车边站着呢,你别跑丢了。”
“嗯,刚出高铁站,整天迷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着。诶,我看到你了。”她挂了电话,第一眼就从一堆车子人群里面找到那人,他边上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路虎。孙唯辰就站在那显眼的很,一米八几的个头,带着上位者的气质。从前就很壮,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肚子都出来了,看起来怀了三个月的孕一样。往那里一站,极具压迫感。她不由的感叹时间就是把猪饲料。当年豪爽又不羁,人格魅力无人能挡的少年,如今也是这模样了。还好还好,该庆幸他没有秃头么?
看到她,孙唯辰嬉皮笑脸,一张大脸往她跟前凑,白牙晃的人眼睛疼。“大美女!走走走,快上车。哥请你吃好吃的,可怜的娃娃,成天山沟沟待的,这瘦的成啥样了,都跟一般女生差不多了。今天跟哥一起住刚入手的别墅,叫你见识下什么叫土豪的审美。叫成天窝山沟沟里欣赏破树枝烂石头说什么古朴,道法自然的你开开眼界。咱两就住隔壁。回头吃饭时候给你说说哥碰上的这事。”
她给了孙唯辰大大的白眼“什么样的女人你没见过,还大美女?讽刺我么?土豪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我今天专程来打土豪分田地。我要吃私房菜馆的菜,还专挑贵的吃,吃到你痛哭流涕抱着我大腿喊不要。”老李家私房菜馆,就一个词,好吃!尽管地方偏僻,又贵的人痛哭流涕,还是会员制,她这种一般小老百姓根本进不去。她原来跟孙唯辰蹭过几回饭,从此念念不忘。
“哈哈哈,我还不知道你么!尽管吃,车后备箱里还有给你买的好几箱进口零食,都够你吃一月的了。后天直接开车直接给你送你回家。”孙唯辰放声大笑,有种没由来的释然跟开心。伸手摸了摸韩韫韫的脑袋,十几年没见,如今再见,当年种种恍如昨日,庆幸的是故人不变。
当年同一个班的两人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凶巴巴病秧子妹子,一个班里的风云人物,三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初一下学期一件小事有了交流。当时孙唯辰坐到韩韫韫后面,韩韫韫以为是后桌迟星月,一直故意把桌子往前挤,于是火了就踩后面的脚丫子。两人玩开了踩脚丫游戏,事后发现踩错人才有后面一系列的事,从此有了交集。
如今再看当初,幼稚又好笑。当然时至今日,平辈当中,能依然面不改色不为身份,不为利益,不为感情纠葛,跟他平平常常的说话,除了他那个圈子的发小跟朋友就剩这丫头了。只是这丫头不属常人,如今这样子说话见面不知道还能有几回?明明普普通通的小丫头,他以为按着她单纯的性子,还有那安于现状毫无野心的本质,她会轻轻松松,简单的过了这辈子。没想到会经厉那些事,走上异人这条路。说到底,痛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真的疼。他护不了这丫头,只能尽量对她好点。宿命这玩意,就是磨人的小妖精,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