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一天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真的就是她么,还有可能么,这是命运的宽容,还是另一种不怀好意的玩笑。”
有一种熟悉的陌生,容颜仿若昨日,灵魂却蓦然陌生,愈是巧笑嫣然,愈是颠倒流年。
如同南海的鲛人饮下自己的眼泪,忘却了前世今生。在她的眼眸里,他如同孤独的候鸟,觅不到熟悉的方向。
愈是熟悉,愈是陌生,愈是伤人。
有时,他会站在峰顶,眺望着远方,如同一颗倔强的石头。
有时,她会坐在身边,为他添上一件衣衫,如同乖巧的小鸟。
若已相忘于江湖,又何尝不可相濡以沫,纵然只是一厢情愿,一纸虚幻。
来过两拨人,是那纨绔家族中派遣来的,要捉拿她回去,被王修一一斩杀了,血液流在小河里,染红了天边的晚霞。
最后来的是一名接近天荒师中期的强者,王修与他战了许久,最后提着那人的头颅,回到了洞府,浑身是血的站在一脸担忧的她面前,艰难地笑了一下,便昏倒了。
那次,他昏睡了三天三夜,发了高烧,嘴里呢喃。
她在身边不离不弃,守候了三天三夜,未曾合眼。
自那次后,那个家族便似乎沉默了,没有再派人前来。
这一天,外面下着纷扬的大雪,他笑着说,跟我出去走一趟可好?她答应了。
他回到了他原来的寨子,寨子已经荒芜了,长满了野草,然后他去了后山,看着被白雪覆盖的一个个坟头,沉默了。
雪花缭绕在他的发尖,久久不肯离去。
她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山林之中隐隐有人影闪掠,他仿若未见。
她眼神闪过一丝挣扎,迷惘,如同雪花落入湖面,打破原本的平静。
风雪之中有人来。
一对夫妻从山下走来,不紧不慢。
山林里隐隐有一列人,布置着阵法。
他转过身,为她发髻上插上一朵蓝色的花朵,轻吻了她的额头。
他知道她是她,也不是她。
她以为知道的他,不是他。
这是一个残酷的玩笑,所以他一点也不想笑。
他尝试过很多办法,依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只是冥冥的感应,今天会是他的一个死局。
也是破解她身上诡毒的契机。
还有一个人在山下注视着他,诡异的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仿若一团空气。
两个天荒师中期,四周已经布置好了阵法,上天无术,入地无门。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要走。
风声渐厉,雪花却凝固在了半空中,接着化作雪针,刺向老者的面门。
泥土翻滚了起来,竖成一面土墙,挡住了雪针的去路。
一道微弱的蓝芒掠向他的脖子,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丛林之中弓弩之声大作,隐有风雷之音。
然后一个中年文士走上了山林,来到了他的身边,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她的眼睛闪过一丝挣扎不甘,然后眼瞳深处升起一道幽芒,将这些情绪尽数抹去,只剩下漠然。
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拔出一把漆黑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胸膛上。
文士取出一支墨色的幡子,插在地上,念动着咒语,幡子上浮现出大大小小的鬼面,表情透露出痛苦与狰狞。
这上面的鬼魂,都是他寨中的人,被文士用什么手段炼化在这幡子里,似乎正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他眼中闪起一阵煞气,却无法动弹。文士的手如同大山,压制的死死地。匕首更如刺在了识海之中,让他识海一阵剧痛!
黑气缭绕着鬼幡,被文士法诀牵引,顺着文士指尖进入了匕首,这些怨念深入王修的识海之中,化作黑色的丝线密密麻麻的缠绕在沉睡的金神身上,王修只觉得识海剧痛大作!
身体似乎无法承受如此众多的魂念,皮肉崩裂了开来,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文士咬破了指尖,点在了匕首上,金神的额头中央赫然出现一个血斑一样的印记。
王修感觉到浑身涨裂般的难受,听见了骨头深处的碎裂声,胸腔里积涌着鲜血,却无法喷发出去。
意识渐渐模糊,嘴角有一丝苦涩。
要死了么?
看来是的。
她做完了这一切,文士笑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发梢,一只血红色的蛊虫从她口中吐了出来,然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魂已散,人自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