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们都炸开了锅,纷纷起身向窗外望去,有人高喊:“火车咋往后开啦?”
“各位旅客,因前方路段正在抢修,本次列车将返回临时停靠点等待调度。”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甜美的声音。
我悄悄看了一眼斜对面女孩,发现她正从睡意中醒来,正在用手拿着我的衣服,满脸疑惑地翻看着。
我赶忙把头转向一边,假装平静而又淡然地欣赏窗外的雨景。此时,天已渐明,暴雨也停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2、
淅淅沥沥的小雨飘洒到君子芯脸上,一丝丝凉意让她从焦急的渴盼中惊醒,外面下起了小雨。而火车头那边,依然不见成然的身影出现。
君子芯缩回身来,把车窗放下一半,仍然是心有不甘地时不时探头向外张望。在君子芯的性格里,她或多或少地继续了父亲的那种浪漫的性格特质。
从车站外第一次和成然相遇,到站内二人的对视,君子芯心里总觉得这个人是上天有意安排到自己身边的。不然,管家开着车怎么会无缘无故撞到他的皮箱呢?管家满脸堆着笑看着成然拎着皮箱走远后,抹了一把冷汗冲君子芯说:“兵荒马乱的撞谁也不能撞着大兵,今天好运,好运,大兵是个好人。”
有时候,君子芯甚至怀疑,她和今天出现在身边的这个大男孩就是前世里的姻缘。这不仅仅是因为今天见面后才有的想法,而是在收到成然的那封回信时,她就已经满脑袋瓜幻想了无数的浪漫。虽然二人只通过这一次信,但是,正是这一封信,这无尽的幻想,促使君子芯参加了红十字会救护组织。
今天在火车上,当成然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君子芯差点控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因为在她无数的幻想里,她已在心里默默地呼唤了这个名字无数遍。而这一刻,成然离开她去车头了解情况,就是这种短暂的分别,她也感到无尽的伤感与焦虑。
正当君子芯内心焦急之时,成然突然出现在坐位旁说:“火车被征用了”。君子芯惊喜地站了起来,伸手抓住成然的一只手说:“怎么这么久?我没看到你上车,正担心着呢。”
成然被君子芯的小手握着,那份温情那份柔软顿时让成然变得不知所措,呆立在座位上。
君子芯有些尴尬,有些彷徨,她慌乱地放开手,坐回座位,低着头沉默不语。成然坐下后,也不再说话,扭头望着窗外。
3、
窗外的田野在雨雾中变的朦胧起来,远处隐约可见散落的屋舍,在一条田埂上,有一名牵着牛的老人,他站在一颗枯死的树下冲着列车的方向张望,也许他好奇我们这列火车为什么停在这儿不走。而我此时此刻却在好奇着斜对面的女孩发现有人给她披了衣服,她会有怎么样的表现?会不会猜到是我,会不会用衣服来砸我。而我多么希望得到她的一个微笑,一个善意的微笑。
我内心突然地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愁绪,我这次出门远行,用我妈的话说叫逃避生活,用我自己的话说叫回归自我。当我冲我妈吼叫:“我需要回归自我,而不是你的布偶。”我妈也大吼说:“你这是自私,是放弃将来。”
我妈理解不了什么叫自我,因为她就是最最典型的自私的市民心态。我的回归自我,完全是一种自我意识的复苏,是对我做为一个人,一个独立的生命体的思考。而不再是为了金钱,为了名利,为了根本无法预知的所谓的将来,而去耗费我此时此刻的做为一个人而应该享有的那种自然,平淡和本真的快乐。
我妈没有自我意识,在她的心里,我估计她从来没有认为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生命。而是她的儿子,是家庭的成员,是她感情的保温桶。不但是我,包括我爸,在她眼里也仅仅是一个男人,是女人感情与欲望的保温桶,是一个需要挣钱,挣大钱,挣到比自己周边所能接触到的亲朋好友都要多的钱。她不会去考虑我爸拿着微薄工资的那一份痛苦,不会考虑我爸做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更不会去考虑我爸做为一个家庭成员,他所应该享有的家庭成员间的尊重与爱。
4、
我恨我妈,我甚至在高中时,就有想掐死她的冲动。虽然表面看,她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去拚命赚钱,为了钱可以把任何人的尊严踩在脚下。但是,其本质她根本不是为了我,她是一部没有自我意识的机器,高速运转的机器,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高速运行的社会大器机下的一个零件而已。她不由自主,不知不觉地随同高速运行的社会大机器而运转。
如果她有一点点自我意识,我爸也不会死。她有一点点自我意识,我也不会在灰色的童年里整天面对各种补习班,整天面对家庭的争吵而活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当中。
5、、
我没有多少美好的童年记忆,我唯一能记住的就是我六岁时,我爸带我去他的老家生活了一个月。那是我最快乐,最开心的童年记忆。
而之所以回老家生活了一个月,完全是被我妈逼迫的,那一年,我即将上小学,而我所在的小区没条件好的小学,我妈非要送我上我们区最好的一个小学,公立的实验小学。而我的户口却不在那个小学的学区里。
这很奇怪不是吗?小学也有学区?是的,在中国稀缺资源都会被划上势力范围。那所实验小学就属于我们那儿的稀缺资源。本学区的适龄孩子都无法保障全部入学,更别说学区外的孩子了。
可我妈这人为了我,她就如中国大多数母亲一样,整天到处拉关系,托人情,在这一个过程里,她天天和我爸吵架。其实吧,很多吵架不为什么大事,然而,我妈却吵的惊天动地,吵的我爸的尊严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