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会宽恕,你们,宽恕你们的罪孽!”木河“净化”着他的敌人。
十字架形的战锤在虫群中飞舞,每一次的停顿,都伴随着一团血肉的炸裂——和一条灵魂的解脱。
“阿——门!”
愿主——宽恕你们的罪孽,凡向圣光忏悔的——必叫他洗净黑暗,重回光明……
他一边屠杀敌人一边在心中祈祷,虽然是这样违和的事情。
但从他的神情中却看不到任何违和感——他真的在怜悯死者。
虫血溅在木河的身上,他也毫不在意,就任凭污秽流进铠甲里。
注意到同伴目光的木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既是心怀光明,又何惧黑暗覆身!”
该怎么说呢……这家伙……
乾古心中也没有答案。
组队之后,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来磨合。磨合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天,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多花时间,而是不能再拖了。
而说是磨合,其实也就只有实战了。这两天里大家弄清楚了各自的姓名,武器和实力……
虽然是众人之中最年轻的,但乾古出色的配合能力和身体素质倒也让众人颇为赞赏,以他为首四人负责阵型的构建和防御。
前段时间南市的动乱之后,古族就一直在通过各种途径追查原因,还有就是从南市地下流窜出的大批虫族的去向。
最后能得到的结论只有——
蚁都在最近的动乱中实力大减,守备达到数十年来的最低水平,接近三分之一(估计)的蚁都虫族不知去向。
所以说现在就是潜入地下的最佳时机,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更难了。
于是两天后,他们正式开始了行动。
依旧是木河挥锤开路,不过考虑到地下的环境狭窄,就在昨天,他找来了一把短柄的锤子,一长一短分开使用,以应对地形。
乾古侧盾击退右边的虫族,然后马上闪开,好留出攻击的空隙给队友。
果不其然,紧接着两支弩箭就从他脸旁飞过,插进两个蚁族哨兵的嘴中。
巽风,北方来的女猎手,无论是弩箭还是枪械都用得得心应手。到今天为止小队的配合也渐渐出来一些了。
“刀盾手站远一点,太近了阻拦视野。”巽风喝道。
乾古等四位负责防护的刀盾手随机往外跨出一步,将保护巽风的方阵扩大。
木河在队伍最前方挥舞战锤迎敌,巽风则作为主要收割力量被众人保护在中间。
剩下三个人则填入方阵的左右和后方,这样的阵势或许并不算完美,但为了应对地下通道中任何方向都随时可能涌出敌人的状况,也很难有更合适的了。
深入地下的路线是不需要太担心的,毕竟这些隧道并不是以迷宫为目标挖掘的,而是地下蚁都与地上世界的连接纽带。
所以大多时候,只要反向思考,虫族从下面往上走怎样才能省时省力……就不难找到正确的路。
因为这次的任务是向下深入刺探蚁都,和一般狩猎的队伍不同,不能寻找相对空旷的地下洞穴守株待兔——也就不方便使用长兵器,以免战斗时被地形卡住。
枪械也只能携带消声的,他们这次的行动要尽可能少惊动敌人。否则根本下不到地底那么深的地方。
到了这里和外界的通讯基本也就断了,无线通讯设备也只能在个成员之间短距离正常工作。
所以他们必须紧缩起来(除非是遇到窄到只能允许一人通行的地方),在地下几百米深的复杂洞穴里,一旦有人走散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是太热啊……这里。”乾古一边看着道路两旁大大小小黑漆漆的洞一边说,他们的作用就是警惕随时会从中钻出来的敌人。
“正常来说,地下的温度越往下就会越高,氧气也……”队伍最后方的九棱双手持盾,侧对着他的队友说道,他的背后还插着两把刀。
乾古的开山别在腰间,他手持的暂时是另一把比较普通的刀,用坏了可以随便丢弃的那种。
“拉姆拉塔,”巽风开口了,她虽然是女的但声音却格外低沉,“我们这次就是为了它下来的……可以说它就是当今世上,最神秘的无价之宝了。”
随后向地下摸索的众人陷入了不可避免的沉默,地下的气氛总是容易变得压抑起来。
大多数人的心中都开始烦躁了,乾古也不例外,只是——
卧槽……这到哪里上厕所啊……憋老火了……
不久之后,战斗再次打响,他们又与一队虫族的巡逻士兵碰上了——准确的说是被袭击了。
几十名虫族战士从隧道的四面八方涌出,冲了他们。
这个时候全身甲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不同于在靠近地面的大隧道空间中,穿着贴身软甲那样的“休闲装”。
在这里没有全身甲而且是重甲的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死了。
虽然来袭击的虫族数量远在他们之上,但精锐毕竟是精锐。除了最初必然的几秒钟慌乱或多或少给队员造成了一点麻烦外,并没有因此减员。
乾古顶住了自己这边两个洞口涌出的敌人,同时找机会看了一眼他队友们的状况。
最具视觉冲击力的自然是开路的木河,他咆哮着挥舞手中的长锤(此时他所处的位置还较为宽敞)捶向堵在他们面前的敌人。
“砰——!砰——!砰——!”应声之下,虫甲开裂,血肉四溅。
“这些没有无知的野兽,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罪孽……我们遵循主的指引——将它们,净化,”木河满脸肃穆,不愧是信仰坚定的牧师,“圣光——引领着我们!”
额……这人……虽然是有点……不过作为同伴还是靠得住的……
乾古他也有些汗颜。
其他人也是各司其职,防守的防守,牵制的牵制,进攻的进攻。
就在乾古将视线迅速移回来的时候,又是几个敌人从旁边的洞中冲了出来。
乾古举盾顶住旁边洞穴中窜出来的一个虫族士兵,右手挥刀直接砍向他的脖子,刀刃从虫甲之间的缝隙砍进去。
还好他现在手里的不是开山,开山作为一把刀来说,其实还是过大了些。
若是乾古单使用虽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要一手持盾牌一用刀的话,就难找到大小合适的盾了。
他们现在用的盾牌大都是和身上这身铠甲匹配的,虽然根据个人尺码也有大有小了。
所以他把开山别在腰间,手上拿着的是另一把长短制式适合配盾使用的刀。
好像白带了啊……这个样子我们只要保持阵型下去,除非刀刃砍崩了,不然也用不到开山了。
从远古时期,渺小的昆虫进化到现在的虫族,他们的某些器官和结构早就和人类相似了,或者是说,和古族相似。
被砍中颈部血管的虫族士兵无力地靠着乾古的盾牌跪倒在地。
即使对方已经要死了,乾古仍没有放松警惕,紧紧地抓着盾牌,不给他留下临死反扑的机会。谨慎从来都不是坏事。
那个虫族倒在地上之后并没有马上死掉,虽然颈部大失血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但痛苦与求生的欲望仍然支持者他在地上挣扎——面目狰狞。
乾古反手一刀插进对方的胸口,了结了他的生命。
那家伙又颤了两下——终于不动了。
唉……
不只是他,这里的其他八个人也是毫不手软,一个个都是“手起刀落”。
即使是队伍里的那三个女的也是如此,不过也只有乾古这样在普通人世界中长大的人才会感到诧异了。
好吧,也没什么不对啊……我的目光还是太狭隘了,对女性……
这些虫族的士兵也无法相信,作为突袭己方在数量占优的情况下竟然反而被对方压制?!
战斗进行到这时候,已经转变为了单方面的屠杀。
个体实力的差距在狭窄地形显得尤为突出,虽然乾古的猎人等级只有四级(还是最近升上去的),其他几位的等级都是在六七左右。
等级虽然和实力没有绝对关系,古族猎人协会对会下所有小组的猎人进行等级划分,主要还是看战绩的。
他们参与的战斗次数越多,斩杀数越多,等级就越高。所以说等级低的可能是新秀实力难说,但等级高的肯定战斗力也不会低。
南市主管情报,被长组组长“长老”骂成二狗的王禾呈王局长也是一名早年因伤病调休的六级猎人,长老则是七级,这个等级还与他自降了一级有关。
随着斩杀的敌人越来越多,乾古的等级随之水涨船高,但兴奋感却渐渐被麻木感取代……等停下来之后他不禁想起以前离火曾和他有过这样的一段谈话——
“乾古,当你挥刀的时候,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嗯,我吗?”
“对,作为文职人员不能上战场,也是种遗憾……”
“这样啊,我……这就,结束了。”
“当做一种了结吗。”
“对……这样就结束了。”
当敌人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上流逝之时——厮杀就结束了。
我们都别无选择……无论是虫族还是人类。
为了生存,压制、杀戮、掠夺、甚至是灭绝所有敌人。
因为世界永远在前进,止步就意味着倒退,倒退就意味着灭亡。
对于战士来说,就算是背负毁灭的恶名也好,只要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的族人延续下去,这些都不算什么。
其实我们也不过是战士而已啊……
九人在逐渐变宽的地下隧道中缓步推进着,这里道路变宽也就意味着他们离地下蚁都越来越近了。
一路上虽然也遇到了不少巡逻放哨的蚁族士兵,但在他们面前,显然构不成什么压力。
这时候巽风命令众人停下了。
“停一下……再往前走,遇到的就不是之前那点数量的敌人了,”巽风示意大家停下来,作为唯一的弩手,她也是这次的前线指挥,“我建议就不要全员都出来,暴露给敌人,视情况最后的采集任务最多只由两……不三个人完成,其他人在较为安全的地方待命,最重要的是取得标本并将标本安全送出去,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
她扫视一圈,确定队员的状态,如她所想,没有畏惧。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都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接下这一任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了。
“那么原地休整五分钟,五分钟后继续前进,”巽风下达了她的命令,“注意警戒,按轮流顺序这次是我和小西放哨。”
作为队长她也没有一丝偏袒自己和同行好友的意思。
除了乾古外,其他人心中都越发肯定这位临时选出来的队长了,因为他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听到原地休整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只剩下开溜的想法了。
不久之后,一股浓郁的气息伴随着一阵舒缓的口哨声散开来。
好在离得远,队友并没有闻到。
但是乾古也不知道的是——有一个胆小的虫族哨兵,为了不被杀掉,就躲在他面前的洞下面。
也就是说,他撒出去的尿全都浇在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