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告别穆慎言,穆谨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为担忧,胖嘟嘟的小手提着粉色罗裙的裙摆迎着木樨花香飞快地跑向陈静虞的院子里。母女连心,就算是平时大大咧咧的她,也感觉到了娘亲的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娘亲,樨樨回来啦!娘亲交代樨樨做的事樨樨都完成的很好哦!”
穆谨语刚跑进陈静虞的卧房内,看到陈静虞一个人正在满脸笑意的打理着窗口边那个紫檀木八角桌上那盆盛开的虞美人,便笑着跑到陈静虞身边,提起裙摆就一屁股就坐在了八角桌旁的檀木雕花凳上,手臂撑着脑袋观赏着面前娇艳欲滴的虞美人。
余光瞥见穆谨语来到身边,陈静虞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雕花素银剪,转过身用手帕轻轻擦拭掉穆谨语头上的汗,口中虽是斥责的话,语气却十分温和,“樨樨,娘亲不是再三告诉你女孩子要稳重一些,说话要轻声细语,走路要缓慢端庄。从前在宫中的那些事难不成你都不记得了?“
“樨樨记得,那些娘娘们总是喜欢去爹爹那说娘亲和樨樨的坏话,樨樨一点也不喜欢她们。娘亲……樨樨想爹爹了。”
穆谨语不甚高兴地噘着嘴巴,两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希翼的光芒,伸出小手拉扯着娘亲的衣角撒娇。
陈静虞伸出洁白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在穆谨语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满眼笑意。
“好,樨樨只要听话娘亲向你保证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见到爹爹了。”
“嗯!”
穆谨语听了娘亲的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看着娘亲小脸上忍不住笑开了花。
陈静虞强忍着血融蛊带来的嗜血之痛,柔美温和的脸上扯着勉强的微笑。随后轻轻颤抖着手从桌子上的果盘中剥了一个荔枝给穆谨语吃。
穆谨语就着她的纤细白嫩的手把荔枝吃了下去,刚吐完核的功夫,穆谨语突然感觉自己开始变得浑身无力四肢发软,随后便顺势倒到了陈静虞怀里。
陈静虞把穆谨语轻轻抱到床榻边绣着青山绿水的雅致屏风后的贵妃软榻上,满眼泪光地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块素白的水滴玉坠。
这个玉坠是由一根极为普通的红绳串起来,如婴儿手掌那般大小。玉坠通体光滑亮丽无一丝一毫的杂质。粗看极为普通,但若放在月光下细看,你会发现玉坠中却隐隐约约刻着一个复杂的咒印,甚至还盈出些许血红的光。
陈静虞把玉坠戴到穆谨语的脖子上,恋恋不舍地抚着穆谨语的脸颊,轻声道:“樨樨,以后娘亲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你脖子上的这块玉坠,此物名叫月琥,是可以任意调令苗疆八百万鬼军的符咒,娘亲今天把它交给你,你一定要守护好它,千万不能让它落入图谋不轨的人之手。否则,这天下苍生便会毁于一旦。樨樨,你是神女,这是你的使命!是你必须完成的使命!待会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统统都忘记。答应娘亲,从今以后死守着这个秘密像从前一样生活,否则娘亲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陈静虞的语气还是像从前一样温婉柔和,但是仔细听时却发现字字句句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穆谨语不由自主地朝陈静虞重重地眨了眨眼睛,不知不觉,她的泪水便蓄满了眼眶,穆谨语怔怔地看着娘亲离去的模糊背影,她拼尽全力想要伸手去抓住,却使不上一丁点的力气。这个样子的娘亲是她从未见过的,不知为何,穆谨语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和无助。
陈静虞从屏风后踉跄着走了出来,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床榻边,抬起头眼眶泛红地望着窗外渐渐布满彩霞的天空。
木雕轩窗旁的檀木八角桌上那盆被她精心打理过的虞美人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娇艳欲滴,红的仿若能渗出鲜血一般。片片花瓣如蝉翼般轻盈,却又如那上等的绫罗绸缎般光滑,微风时不时偷偷地拂过她的脸颊,在血色残阳中悄悄散发出一种朦胧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