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越来越大,大雪压断了树木的枯枝,仿佛要摧毁整片森林似的,但老妪的屋子依旧充满暖意。老妪在这个时候熬制了一锅香喷喷的粥,与荆洛尘一边烤火,一边吃着,使得外面的夏军个个都狂吞着口水。
不久,外边传来大队人马踩踏雪地的脚步声,估计是夏国秦王或者其他身份显赫的大将带人来了。
“秦王驾到……”
把守外面的夏军纷纷下跪,高呼千岁千岁千千岁!果然是夏国的秦王朱永梵来了。
荆洛尘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个亲自带兵灭了她们蜀国的二皇子秦王究竟长成什么样的,她不等老妪发话,便开门走了出去。
最先领兵来此的武将早已跑到朱永梵的跟前禀报刚才的情况。
朱永梵抬眸看了一眼换过妆容的荆洛尘一眼,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哼!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
站在朱永梵身后的灵木也伸长了脖子,从远处打量着这个让好多人惊慌失色的荆洛尘,他不禁微蹙剑眉。
看到灵木的瞬间,荆洛尘有些惊呆了。这个人怎么会是夏国的人呢?莫非,他上次救自己,只是一出苦肉计?
“喂!那个谁?我娘说要坐八抬大轿!你们家的那个什么王爷准备好了没有?”荆洛尘已经豁出去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装到底。
朱永梵看到灵木似乎对这个不起眼的丫头有兴趣,他冷笑一番,便迈步向前,又有说道:“韩姑娘,这里山路崎岖,战马都不能上来,哪来的八抬大轿啊?当然,小王已经在山下备好了车马,不会亏待你们娘俩的。”
荆洛尘仔细打量着这个朱永梵,此人面如冠玉,身姿若谪仙,仿佛遗世独立,果然是个人物,只是,他的眼眸夹杂着太多的让人无法琢磨的心事,稍微细心的人就看得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恶煞。
震怒之余,荆洛尘定眼凝视着朱永梵,撑开薄唇,说道:“路不好走!那你们继续修路,等有了八抬大轿,你们再来吧!”说着,她便转过了身子。
“韩姑娘!请留步!”灵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个声音,荆洛尘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这个声音,依旧像一把难得的古琴那样动听,久久未散的琴曲在洛尘心中留下奇妙的共鸣,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为了查清楚这个人是什么身份,荆洛尘假装气定神闲地回过头,笑开一排白牙,问道:“这位公子,你家王爷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灵木那双锐利的眼眸一亮,忽然觉得这个姑娘的身影跟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蜀国公主有些相似,但听说她是韩老太的闺女,他也不敢怀疑眼前的这一切,为了不误大事,他还是忍了下来,把肚子里的话收了回去。
朱永梵打量着眼前这个皮肤暗黄粗糙的荆洛尘,随后挥了挥手,命人把两箱闪闪发光的金子摆在了她面前。“韩姑娘,初次见面,小王没来得及带上什么好礼,这些,算是送给姑娘的见面礼,请收下。”
果真是一个善于收拢人心的王爷,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只是,这些金子对于荆洛尘来说,那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不要也罢。
荆洛尘没有多看金子一眼便转过身子,冷冷说道:“我娘在睡觉!你们走远一点!”
话刚落音,老妪就来到了门外。
她带着蔑视的眼神随便看了这些耀武扬威的夏军,冷嘲热讽道:“夏国的哪头猪在这里瞎嚷嚷啊?是不是让老身宰了吃了啊?”
闻言,朱永梵的脸色大变,很想现在就把老妪碎尸万段!但想到自己有事相求,他又不敢太过分。夏国的人看到自己的王爷都不敢拿这个老妪问罪,他们也不敢吭声,只是,很多人都是憋着一张扭曲的脸,暗中笑话朱永梵就是一只猪。
朱永梵微眯着那双狡黠的眼眸,倒吸一口冷气,冷冷说道:“韩夫人,小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化解你跟我夏国之间的恩恩怨怨,夫人就算对小王有怨恨,你也要为韩姑娘着想啊。”
老妪拉着荆洛尘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摆出一副怜爱有加的态势,然后冷艳看着朱永梵,骂道:“怎么?尔等想加害我家闺女不成?”
朱永梵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韩夫人,小王不是这个意思,要是小王有心加害于你们母女俩,小王怎么会这样送上门来?再说了,韩夫人母女俩怎么能挡住我麾下的千军万马?”
老妪依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丝毫不把眼前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震天下的夏国王爷放在眼里。“那你们还废话干什么?老身这里地方小,养不起你们这么多的下人,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恼羞成怒的朱永梵转过身子,对着自己的士卒咬牙切齿了一阵,才想出对付老妪的话语。
“韩夫人,你这话言重了,如今,你们十二辰楼的徒子徒孙遍及天下,算起来,也称得上是个异姓王了吧?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宾莫非王臣,你老人家何必这样在深山老林中过着这样的日子?”
说着,朱永梵故意把目光放在荆洛尘的脸上,想以此来劝服老妪。然而,他不知道,他这么一个能掐会算的王爷居然落入了老妪设好的圈套。
老妪将计就计地笑了笑,缓缓说道:“不是吧?王爷大概就是想把老身骗去你们的皇宫里,然后伺机杀人灭口吧?”
朱永梵头冒冷汗地看着老妪,连忙说道:“哪里哪里,韩夫人多虑了,小王虽然得到了蜀国的一切,但让小王看上眼的,也就只有韩夫人跟洛尘公主了,小王哪敢加害于韩夫人?”
老妪扫视着眼前的兵将,试探性地把手放在头上的发簪那里。瞬间,朱永梵就后退了半步,他的人也在这一时候,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们都以为老妪要用发簪刺杀朱永梵。
看来,鬼魅刺客的名号还是那么响亮,足以吓破千军万马的胆子,老妪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说道:“原来如此啊!王爷来此,恐怕就是想让老身帮你寻找下落不明的洛尘公主吧?”
“哈哈哈……”见到自己的心思已经被识破,朱永梵仰头大笑起来,他不得不佩服老妪的眼力。“实不相瞒,那位容貌倾国倾城的洛尘公主带着蜀国三件镇国之宝消失了,为此,我三军将士认为小王办事不力,所以只能请韩夫人相助了。”
听到这个恶煞是为了寻找自己而来的,荆洛尘心中不由得怒气大发。“哼!你堂堂一个夏国王爷,放着手底下千军万马不用,却来此打扰我娘,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朱永梵居然被不起眼的丫头指着鼻子大骂,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为了大局,他还是显得那般客气,毕恭毕敬地说道:“韩姑娘,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也是我皇叔的错,我看,这事情就没有不要纠结了吧?”
荆洛尘看着朱永梵那双莫名其妙地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当然,这是韩老太跟夏国皇亲之间的恩怨,她自然不明白,这样点头,也就是想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罢了。
听到朱永梵提前自己的皇叔,韩老太的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当年,她还是个姑娘家的时候,一家人都是夏国的臣民。有一天,夏国的一个王爷为了霸占她家的家产,不惜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陷害他们一家,害得她家破人亡。
从那个时候起,无依无靠的她就投奔了江湖上让人闻风散胆的十二辰楼,经历万般磨难,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她终于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鬼魅刺客,后来血洗了心中的仇恨,为此,也惹得夏国大大小小官吏的追杀,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后来,她才会隐居在蜀国的深山老林里。
听到朱永梵这么说,韩老太也有点看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夏国的皇帝耿耿于怀,她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老太婆也没有什么纠结的了,反正都是行将入木的人了,倒不如现在就跟着夏国的王爷回去吃香喝辣的。
“也罢!当年你皇叔杀我父兄,害我全家,我也杀了你皇叔全家,一报还一报吧,今日王爷如此相待,老身感激不尽!”
看到韩老太服软了,朱永梵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连忙挽扶着她的手,像是侍候自己的母后那样客气。“韩夫人,别提那些事情了,走,这里天寒地冻的,不如跟小王到蓉城禁宫里面歇息吧?”
“居然王爷如此以礼相待,老身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老身的闺女可不是你们的奴婢,你们可不能把她当成奴婢对待。”
朱永梵点了点头,嬉皮笑脸地说:“哪里哪里,韩夫人现在是贵客,韩姑娘自然也是贵客了,你放心,小王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尽管下山的路崎岖难走,但朱永梵执意要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挽扶着韩老太,又让身边的谋士灵木亲自挽扶着荆洛尘,上千人的队伍还要保持着夏国王爷出行的阵势。
荆洛尘有些理所当然地走在队伍中间,一路来到山下的官道上,朱永梵还真的舍得出手,居然为她们准备好了只有皇子才能乘坐的车马,随从不下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