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洛尘,是今日刚到晋王府的。被派过来侍奉奶奶,今后若是有何吩咐,尽管对洛尘说。”知画和妙音也一起行了礼之后,老太太依旧没有反应。洛尘倒是被她的无响应弄得尴尬起来,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茶杯却被“扒”的一声,就扫落在了地上。
知画急忙上前问着洛尘:“没事吧?”
洛尘摆摆手说着没事,但是妙音看着那手臂上已经被烫的有点发红的地方,很是心疼着洛尘。公主在蜀国的时候,哪里会受到这样的委屈。顾不上眼前的这位奶奶,究竟是有多么显赫的地位,才会被朱永梵重视着。
妙音走到了老人的眼前,带着些许哭声的说:“你何必这么的看不起人呢?难怪没人愿意过来侍候你。虽然咱们是刚来的,但是洛尘她是好心的要问你需要什么的,尽管大将军重视你是真的,但是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下人的心吗?”
洛尘急忙阻止着妙音说下去,老太太这才看着洛尘说:“你们又何必到我这儿来受气呢?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为何会被朱永梵重视吗?”
这句话倒是给洛尘和知画她们愣住了,老太太所说的话有些叫人费解。她自己来到了晋王府,住在东院,享受着贵客的待遇,可是看上去并没有一点欢快的情绪。
“他朱永梵之所以会将我带到这儿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他对我好么?对我好的话又何必要斩杀我全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对我好的话又为何要将我一个老太婆软禁在这儿?”还没有说完,老太太的气就有点喘了。
洛尘重新拿了杯子倒了一杯茶给老太太,待到她喝下去舒缓了一些之后,洛尘才恍然明白过来,贵客其中的一点点内情有多么的不堪。朱永梵果真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只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夏王面前隐藏的如此滴水不漏?
“奶奶,其实洛尘和这两个丫头,都是苦命之人。不瞒您说,咱们是蜀国来的奴隶,只是碰巧就遇上了大将军,他这才叫我们来到了晋王府,恰好就来伺候你了。亡国的仇恨,我们不会忘记,但是安身立命才是最要紧。不是吗?”洛尘试图用自己的故事去感化眼前的老人,但是无用。
“你们的亡国仇恨与我无关,我老了,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了。你们还年轻,那些仇恨爱啊的,就只能靠着你们自己去完成了。我只是想着早日上了黄泉路,好不受着朱永梵的假惺惺关怀,去看看我那些族人。”
看着老太太眼中掉下的泪,都是浑浊的。不知道她已经这般对自己多久了,不吃不喝的多久了。原来人老了之后,一切都看破了那才叫无所牵挂。洛尘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好不容易安抚着老太太睡着了之后,她和知画妙音才去整理自己的床铺。
三个人要挤着在同一间房子里,只有两张床。知画和妙音把其中的一张床就给了洛尘,原本洛尘还打算要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的,但是看着那个床太小了,也就作罢了。
渐渐的和老太太熟悉了之后,洛尘发现其实她教会她的东西还是挺多的。虽然在东院的时候,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张总管有时候会交给她一些比较繁琐的事情,就连园中的花草已经修整的不齐了,也要过来叫洛尘去看看。
因为之前洛尘无意中说起了自己会点园艺的功夫,因而就被张总管青睐了。朱永梵自回府之后,还没有来到东院看看。张总管所说的重视,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不过也无妨,奶奶也不愿意看朱永梵。
洛尘也不想。
只是在这偌大的晋王府,洛尘倒是没有了哥哥的消息,一丁点也打听不到了。因为这晋王府上的人很少有在夏国宫中走动的,除了朱永梵。只是若说是洛尘过去问朱永梵荆翰启的下落在何处,岂不是自己找上门去了吗?
凭着他那种多疑的性子,必定会进一步的去调查她,洛尘还是不想要在这儿暴露了自己蜀国公主的身份。
“洛尘啊,你快点过去给看看正院那边新来的一棵杏树吧,瞧瞧应该如何叫师傅修剪。今日大将军有贵客要来,是宫里的人,不能疏忽了。”张总管又过来请她过去了,放下了手中还忙着的浇水的活,叫上妙音过来替着,就跟着张总管走了。
走到了正院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棵杏树。那是一棵银杏,高耸着,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好的人力才能将它移植到这边来。洛尘惋惜着这棵树,终究还是不得自由了,太过出头了未尝就是一件好事吧。
“张总管,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一个梯子?我想要站的高一些去看看,以免眼睛看错了。”洛尘笑着对张总管说着,张总管应声就叫人下去找了。
这时候,正好看见了有位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朱永梵也已经出来迎接了。说不定这个人能够知道一些关于哥哥的消息呢?洛尘心里想着,一时也没有想出办法来可以接近朱永梵的正殿的。
洛尘正思索着,却看见了从侧边走过来的一行丫鬟正端着茶水,点心,应该是要进去给朱永梵以及他的客人的没错。洛尘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剪子,跑过去,拿过了一个丫鬟手上端着的糕点说:“张总管让我进去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虽然是撒了谎的,也知道自己的样貌实在不宜登上大雅之堂,但是也只能冒险一试了。端着糕点的手起初还颤抖了几下,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平稳了下来。所幸还不是茶水,否则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
侍卫帮着她们开了门之后,一行人就陆续的走进去了。将盘子都放下来了之后,朱永梵吩咐着她们都退下。洛尘看着那个官员与朱永梵交谈的时候,满眼的都是迎合,虚伪至极。洛尘在走到外殿的时候,没有跟随着那行人出去,而是轻声的就站在了门口。
这样虽然有可能露馅,但是还是能够听着一些消息的。若是真的被朱永梵发现了,暂且就随便先编一个谎言吧。洛尘心里一紧,外殿是没有丫鬟的,自己站在这儿未免有点碍眼了。但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紧紧的捏着手心,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里边传来了轻微的谈话声。
“眼下宫中的局势对大将军是不利的,太子收拢人心不说,若是大将军能够抓住尤佳皇后的心,那么大将军的雄心就指日可待了。”
“哼,尤佳皇后一直就是没有表明她的态度的。即便是此次我攻破了蓉城,如了她的心愿,看看她让父王给我的赏赐,难道她会不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金银财宝吗?她知道,只是不明说罢了。”
“大将军此次俘虏回来的蜀王荆翰启,已经被夏王封为永乐王了。住在一座早已经被废弃的府上,说是封了王,其实只不过是要叫他忍辱负重罢了。”
洛尘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哥哥他,只能任由着被他们侮辱吗?想着哥哥如今的惨白模样,洛尘就忍不住心中的揪扯,仰着头,看着房顶上的梨木雕花。果真的是奢靡啊,她再也不想听下去了。
朱永梵的野心,还有他们和尤佳皇后的牵扯,她不想知道,也无意知晓。她关心的只有荆翰启,她多想要去看看他。哥哥受到如此折磨,是否还会毅然决然的选择继续活下去?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受到那般的折辱吧。
洛尘打开门就跑着出去了,忘记了要掩上门。门边的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有了什么事情,洛尘就已经跑进了转角处的东院去了。
“谁啊?”朱永梵大声从里边问着。
几个侍卫紧张兮兮地进去回答着说:“回大将军,是府上的一个丫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从里边跑出去了。”
“废物。”朱永梵怒斥着,心中暗暗想着,一定要抓住方才那个丫鬟才行。但是看着府上还有大人在,就没有发作。将桌上的茶一口气喝下去了之后,眼神多了一分清冷,看着门口的地方。
送走了宫里来的人之后,朱永梵已经问清楚了侍卫刚才跑出去的人就是洛尘,张总管急忙上来说着:“大将军恕罪,是在下没有管教好下人。”
“无妨,不管你的事。”洛尘三人是他朱永梵自己让她们来到晋王府的,要说是看错了人,朱永梵还不那么认为。有胆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冲撞的,必定就不是常人所为。那日在营帐中的时候,她就敢那样正视着他说话,如今来到了府上,她做事情还是这般的莽撞不成?
“张总管,你随着我去一趟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