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凌乱的战场,沿着溪流一路往西,中年妖修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女童粉嫩的小手有力的拉着吕志诚的食指,吕志诚则在陈小可的搀扶下面无表情呆呆的被手指传来的力量牵引着前行。胡灵默默跟在他们身后,黄涛,王飞和许明心情忐忑的跟在胡灵身后。还好这些簇拥在众人四周欢呼的妖族都面带笑容,目光友善,看上去没有丝毫恶意,不然黄涛,王飞和许明三人估计早就吓得逃之夭夭了。
大概走了一公里左右,众人见到一棵笔直粗壮看去有些年月的银杏树,经过银杏树后,一行人折而向北,往山谷上方行去,爬了三道小坎,面前豁然开朗起来。在这山腰之中竟然别有洞天,一个宽阔的小谷出现在众人眼前。谷中有不少房舍,很多妖族的妇女都在欢笑交谈着。
“你看,大山他们回来了。”一个妖族妇女指着那个中年妖修对着另外一个身着围裙的妖族妇女道。
“大山,你们回来了。”那个身着围裙的妖族妇女面带喜色,朝着众人迎了上来。她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看上去与那可爱的小女孩有几分相似之处,想来必定便是这女童的母亲了。
“娘。”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在那妇女迎上来的时候女童欢声大呼,将左手里的花束递向自己的母亲,右手仍然死死抓着吕志诚的食指不放。
“嗯,我们回来了,放心吧。”那个被称为大山的中年妖修对着妻子恩爱笑道。
“这些人是?”妇女接过女儿递来的花束,宠爱的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看着吕志诚等人惊讶道。
“他们是咱们的恩人,就是他们从一个二劫修士手里救下了我们的宝贝女儿。”大山眼神中充满感激,语气激动的道。
“什么?二劫修士。”妇女明显吓了一跳,掩嘴惊呼。待她反应过来后,拍了拍胸脯,有些后怕的连连鞠躬道:“实在是太感谢你们啦!”陈小可等人都笑着摆手,只有吕志诚仍然面无表情。回到这片山谷后,妖族便散去了,吕志诚等人被大山带到自己的家中。
陈小可仔细的给吕志诚包扎着伤口,脸上红红的。因为那个女童一直不肯放开吕志诚的手指,大山夫妇也对此无可奈何。这可爱的小女孩全程都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陈小可。看得陈小可心跳加速,脸上火辣辣的。
“包,包好了。”包扎完毕,陈小可忸怩道。“嘻嘻。”小女童望着吕志诚欢乐的笑着。
吕志诚原本焦躁的情绪被一阵清脆的笑声抚平,双眼透出一丝光芒,面上终于有了表情。他惊讶的道:“小可,我们这是在哪?”
“我们在她家里呢。”陈小可伸出玉指,轻轻点了点女童的眉心。
吕志诚顺着小可的手指方向望了女童一眼,随即便感到自己的食指被一只小手紧紧抓着不放。他眉头一皱,却没有说什么。然后他就看到自己上半身的杰作,被陈小可包扎的一塌糊涂,就像是一个被人戳坏的麻布袋子。“这是谁给我包扎的?”吕志诚不由得被逗乐了。
“还能有谁?”陈小可眼中闪过一丝羞怯。
“小可,你的手法不至于吧?”吕志诚惊讶的道。
“都怪这个小家伙,她一直盯着人家看,我给你包扎的时候难免有点走神。”陈小可瞪了一眼女童,娇嗔道。小女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好啦,姐姐不是怪你,是姐姐自己包的不好。”陈小可看到女童的表情,心底一软,赶紧将女童搂入怀里哄道。小女孩顿时笑逐颜开。
吕志诚微笑着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轻轻缩手,想要将食指从女童粉嫩的小手里收回来。那粉嘟嘟的小脸从陈小可的怀里钻出来,一脸不情愿的望向吕志诚,小手跟着用力,不肯放开吕志诚的手指。
“小妹妹,松开你的手吧。”吕志诚和蔼的道。
“大哥哥,你别走,留下来尝一尝我妈妈熬的汤吧,可好喝了!”女童不依的撒娇道。
“我不走,你放开哥哥的手指吧。”吕志诚语气尽量温和的弯腰道。女童望了他一眼,粉嘟嘟的小脸透着些许疑惑,仍然不肯放手。
“放心吧,大哥哥说不会走就肯定不会走啦。”陈小可忍不住亲了女童额头一下,摸了摸她抓住吕志诚的小手,安抚道。
“那好吧,不可以骗我哦。”女童一脸天真无邪,总算松开了抓着吕志诚的小手。
傍晚,夕阳慢慢从山头上消失不见,夜幕缓缓降临,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妖族聚居的山谷里却光芒万道,犹如白昼。不过此处甚为隐秘,外界也很难发现这里的火光。妖族里的人此刻都围在一大团篝火旁载歌载舞,火堆周围的空地上摆满了各类水果,吕志诚等人此刻正坐在空地上观看着表演。
热闹的气氛使得众人的心情跟着愉快不少。黄涛,王飞和许明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忐忑,消除隔阂后的三人饮着酒,不时指着场中的妖族身影笑评他们的舞姿。陈小可脸带笑容的坐在吕志诚身旁,胡灵安静的挨着她。大山没有跳舞,他抱着女儿坐在吕志诚的另外一侧,热情的奉上食物和酒水。
“恩人应该对于我们这些妖族有些忌讳吧。”大山见吕志诚仍旧是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心中猜到了几分,起身将女儿交给妻子后回身坐下开口道。
“我与你们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吕志诚的双眼被面前的篝火映得通红,阴沉的道。
“不知道能不能说给在下听一听?”大山看着吕志诚的神情,郑重的道。
吕志诚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望着篝火慢慢开口:“我原本应该生活在一个普通幸福的家庭里,但却因为你们妖族过得悲惨无比。”他眼神变得尖锐起来,一旁的大山点了点头,并未插话。
“你们这些妖族毫无人性,为了抢夺东西竟然将我爹娘害死了。那些年里,我一直乞讨为生,受尽了世人的白眼。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我爹娘活着,就算我受再多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可惜,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换不回他们的生命来。你说,这等血海深仇,我该不该找你们这些妖孽讨回来?”吕志诚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激昂。
大山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眼神坚定的道:“大丈夫行走世间,若是连父母之仇都不报,那就枉为人子啦!这仇当然该报,必须要报。”
吕志诚双目精光爆闪,想不到面前这个妖族也同意自己报仇,那么今日自己心中纠结的事情似乎便有了答案,他转过头,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周围欢呼雀跃的众妖。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妖族害死了恩公的父母,却并不是所有的妖族都与恩公有仇啊。”大山话锋一转,语重心长的道。吕志诚一愣,“冤有头债有主?”
“就拿我们来说。”大山见吕志诚发愣,继续开解道:“我们山魅一族乃是申猴一族的分支,自打封神大战后,我们的祖先便在此地居住了下来,从未与外界有过任何联系。在下自认为我们的族人都是善良本分的,并没有残害过任何人类。当然更别提伤害恩公的父母了。恩公试想一下,山魅一族与恩公的深仇大恨可有一丝关联?”
“好像完全无关。”吕志诚目光黯淡下来,神情再次陷入呆滞,“但你们始终是妖。”
“唉,这不过是人类的偏见罢了。就像今日,你们都是人类修士,为何那群人要加害我的女儿,你们却又拼命保护她呢?”大山接口道。吕志诚茫然的点点头。
“世间有亿万生灵,皆有善恶之分。万事万物的发展,具有因果由来。恩公,明辨是非善恶才能使你找到真正的仇人,最终得报大仇啊!”大山恳切的道。
“明辨是非善恶,真正的仇人。”吕志诚神情呆滞,复述着大山的话语。陈小可望着面前这个为人热情,性情朴实的中年妖族修士,不由得升起一丝敬佩之情。想不到这妖族大叔竟然将那些被人们所忽略的浅显道理悟得这般透彻。
胡灵微微侧目,打量了一下大山,旋即移开目光,望着夜空发起呆来。
黄涛,王飞和许明三人此刻被山魅一族的族人拉到篝火旁跳起舞来,被他们带动着,欢笑着。大山的女儿,那个可爱的女童,悄悄从妈妈视线里溜了出来,手中端着一碗妈妈熬的汤,朝着吕志诚走来。
“大哥哥,你尝尝吧。”她天真无邪的将手中汤碗递给吕志诚。大山在看到女儿走来的一刻便住了嘴,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
“谢谢小妹妹。”吕志诚回过神来,接下汤碗,喝了一大口,笑着对女童道:“真好喝。”他感激的看了看大山,眼光清澈,纠结了一整天的心情变得舒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