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地惊起了火麟儿一层冷汗,没找到跳窗户逃跑的路线,被凤姐一把逮了回来,强行拉进了门。
她应该叫她鸾凤姐,觉得多费唇舌于是去掉了一个鸾直接称作凤姐。凤姐年芳二十五,尚未婚配,生得艳丽泼辣,颇有些管家婆的威势,身量不高却很结实,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开得艳极了的芙蓉花,下一秒便要开到尽头了。鸾凤也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是什么也就没人追问了,唯有那万年不变的热情微微映射出几分隐晦的过去。大约是这种豁达的性格,竟没让火麟儿当初一巴掌拍下去。而是受邀入了这间看似简朴的小屋。
这间屋子装饰得极为含蓄,或许是主人有意将华丽的摆设都撤了下去,换上雕琢古朴的木雕。这种工艺火麟儿曾见莫棋佩戴过,来自蜀中,是当地有名的匠人做的,他那一块雕刻的是山林之王,却没有该有的霸气,就这点被火麟儿嘲笑过无数遍。但是见着了这里的摆设,突然觉得当初的嘲笑似乎还不够生猛。只见近旁的书架,木质细腻,远观像是镀了一层漆,近看才觉得是树脂分泌覆盖了一层。这样规格的紫枣木放在哪里都是难以得见的,况且又加上精雕细琢,单单是一丛竹林便以有了蔑视群雄的格调,偏偏盛放着它的是极为珍贵的金丝楠木。地下是采用的蜂窝桩,小小的六角形木块,比量着蜜蜂筑巢的格调,一块块紧接密合,不留丝毫空隙,中间接洽的是齿榫,一拍即合的工艺简直堪比皇家别院,更遑论其他的摆设。南诺初进此门时也被这样含蓄的奢华给小小的震撼了一番,不由得遥想这屋子的主人会是怎样的人物。
凤姐倒真是一个豁达的人,开门见山的把目的给抬了出来。这一次请火麟儿和南诺来做客纯粹是为了赔罪,也算是耽误了火麟儿还金刀专门设来安慰她一番的。
凤姐道:“他们也是好心。小五原是百草堂的伙计临近的住户,因为交往密切,得知了小五的病。他家本来就穷,本想着这么一拖拖好,谁知道后来竟然严重了,才托了掌柜选些草药送去。本来那天送了药,就该回店里了,小伙计慌慌忙忙的没顾得上拿齐全,折回去第二次拿药才碰到了小五屋里的那些人。本来双方不认识,小五又是个懦弱怕事的,小伙计就把他们认作了歹人,暗地里下了点药,药倒了所有人,本来是打算移到外面去的。没想到我这麟儿小妹这就来敲门了。稀里糊涂的,就想打发你走,掌柜的是见着伙计偷拿了迷药才跟过来的,赶上了你,自然得把这件事给圆圆了。幸好百草堂的生意遍及伊尔城,才能拿到耶木府的地图。掌柜的也没想到这事会打乱了南诺公子的计划,鲁莽了。掌柜的一片好意做错了事,被沈老板责罚,叫他兼运药材以后不许回伊尔城了。我也觉得这处罚重了些,这不,沈老板本来准备亲自来赔罪的,没想到刚到伊尔城就被生意上的事儿绊住了,派我先来接待你们。不过她再忙也是会赶过来的,我在这儿先干为敬,就当做是赔礼了。”
火麟儿没怀疑,南诺却是真的有些惊呆了。换而言之,他的计划全是隐秘卫一手执行不可能有泄密的行为,况且麟儿退亲之事唯有军师,他和麟儿心里明白。除了他这边,另外的就只有耶木家知道,但是这件事绝不是可以拿出手宣扬的,难道这位沈老板的势力就能够如此准确的取得消息。那么南诺在伊尔城安排的计划不就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了吗。
火麟儿比较赞同凤姐的意思,确实看在掌柜也是一同来自渝州城,就不会如此计谋,况且那一日南诺的计划只有他一人知道,怎么能怪他们坏事,便道:“要是能让他回来就好了。”
凤姐谈完这事也学着和火麟儿一般长吁短叹,反而自行推翻了观点:“这倒是好了,老是在一个地方,待也待得烦了,如今有机会四处走走,我看也不会寂寞。”
没料到凤姐这次感叹却是觉得他的选择不错,还真佩服她这一副开阔的心胸,不自不觉间便迷上了她这种不在套路上的思维,唯有南皓一人静坐一旁,有些冷眼旁观的姿态。
酒喝了一半,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凤姐便提议到院子里去,迎着风聊些江湖中的奇事。凤姐像是个常年走江湖的,既然开了头也不免要先讲一个江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