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
拆完信封拿到里面的一张薄纸,碧环却困惑了,望着这一字皆无的天书,回火麟儿:“小姐,其实不怕这东西进水,里面也是油皮纸。”
这张透明薄质的东西转到火麟儿手中,她也望向碧环:“字呢?”
这是个什么意思,拿了张纸防水?笑话!这画一半进了火,一半入了水,最后你来告诉我这防水的,这不是在玩笑吗?
切口也不齐,另一边呢?入火烧了?火麟儿更头大了,一把塞给碧环:“交给你处理了,我等结果。”
碧环拿捏着一头雾水地下去交代,火麟儿自信,她必能找到一个破解密码的人,术业有专攻嘛!来到书案前,桌上还整齐地罗列着南皓写过来的信,看了看最近日期,最晚的离今日也有七天之久,中间应该夹着两封信,都没到,看来南皓最近很忙。
烦躁的翻了一翻,泄气地继续擦着饮血,是不是这剑没饮血了,所以才没了锋利。越擦越觉得裂缝大了,弄得心中惴惴不安。
这下倒是安静,阖府的人都去管西北角落走水的事去了,倒是没有人来过问火麟儿。也怪不得齐禹舟和齐夫人,他们是主人,要处理的事务繁杂,不来事常事,可不知怎么,这样的环境却让火麟儿觉得寂寞。生死之后不应该是来自各方面的关心吗?
碧环最后捧来的答卷也只能让火麟儿聊以解乏,只巴巴地盼望着早日回山。
出乎意料,这张纸上记载的是一份记录,关于韩柳叶的。
宣帝十九年四月初三
离开玉清山十日,驱马夜入丹城,城内积雨,下榻于聚宝阁。收美人图一幅,眉如远山,眼似秋波,发髻葱郁似苍山,衣衫华贵,无花无木,远观无状,入眼如亭台楼阁,一片模糊之中唯见一阁之中腾腾祥云。格局已明,三日后打点完毕,于日间入,夜里出。
同年四月初十
遇故人,计划有变,修书一封送予师父。整日被他纠缠,难以脱身。
同年四月十五
阴雨,收书信,不甘。内心烦躁,多饮酒,酒后失言。夜里无眠,念及师父信中所言,惴惴不安。回书一封,附下。
尊师亲启:
愚徒已得知师父所愿,不能从。念余幼年多病,求医不得,幸遇恩师,卜得一卦,卦象多变,师父多年不肯提及,如今却旧事重提,事久再难追溯。遥记幼时,尊师亲手牵余入玉清山,谆谆教导十余年,愚徒无能,没齿不敢相忘。而后尊师言余小有成就,诲余明天意晓道行,前去取北国圣物无痕。无痕珍贵尤不及师恩之重,初入北国,万事皆顺,至于再见王子桑阙。
如今再提卦象,所谓命占九格,尊贵命定,实为无稽之谈。师父当年携余离大都,莫不是不认同天命,归隐山林,不失为改命格,如今却因桑阙出现断定应验。无痕之说师父早已知晓,此物天降,神圣无极,内存祥瑞,可通天意。既如此,余亦可求天命,试问苍天何为命定。
望尊师念无痕之心亦如当年,必奉之。
愚徒柳叶。
同年四月末
计划照旧,借桑阙之力,取道入城,居于内室,假意接受,实则曲意求解。应桑阙之约,他定会领我入府,伺机借他之力探求兵力布置。一旦清晰,取无痕避开守卫,不比强取更易。此举有伤德行,累及桑阙并非我意。
五月末
桑阙之情,受之有愧。常念世间无长情者,不知所起亦不查其终,而我与他绝非命定。我曾于战场之上,大杀北国军队,戮战结仇,已为隐患,虽可为其主,亦是绝情绝义,不配谈情说爱。如今桑阙亲手取无痕,一路掩护退出北国,别于江畔。于我确实尴尬,叶伽湖上,他与我约三年嫁娶,我却不能答应。为决他意,砸碎无痕,显神谕,化一为二,落于叶伽湖中。
记录到了这里却是再无一字,火麟儿捏着这张薄纸发了半天的神。字里行间皆是无情,记录之中却又似含有深意,为何当初韩柳叶的这一幅画作会重回齐禹舟手中。她留下的这张薄纸是想让齐禹舟见到吗?未必如此,火麟儿虽不识情书写成什么样子,最起码应该提到情人一言。而她记述的却是北国一行,人和事唯一挂得上钩的只能是北国的那位王子桑阙,那她做此画的初衷是想让桑阙知晓吗?
丹青美人图不只这一张,除此之外还有一百零七幅,如果说柳叶夫人做此画的初衷并不是回应夫君的深情而是借此陈情,陈情的对象不解深意,反而差人全了他以为的那一丝念想,真是冤得可以。
那么另一位主角现在又如何呢?阴差阳错,最终的那份深情却是落到了一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小丫头手里,那位柳叶夫人又是作何感想呢?火麟儿简直不敢想象这一段错综复杂的故事里,她到底是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碧环看着火麟儿脸色变得极怪,放下那张纸也有些神情悠悠,不知心思到了那里。屋子里闷闷的,打开窗子却是无风,天外沉沉的,突然一个炸雷,劈开沉沉浓雾。碧环皱眉,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厌恶,却听火麟儿道:“下雨了吗?下了就好,那边的火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