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从战场上传来的消息称南国以十万之师大破北国军于驰野,领帅南皓居功至伟敕封为驰野王,大将凤易枳加封通彻候,良田千亩,金银无数。南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火麟儿正在他的监督下吃药,正准备把薄荷糖放在嘴里,他猛地欢呼一声,把火麟儿的糖震落到地上,火麟儿带着满口的药气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还是第一次看到南诺这么失态,火麟儿也算是有收获,镇定地从床头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心满意足地放到嘴里,迟疑地望着南诺,决定留他一个人静一静。
正在这时覃卿从外面走了进来,迎面撞上了火麟儿,火麟儿立马退让一步,颇有礼貌的让步:“覃大夫请进。”
覃卿满意地点头,摆了个请的姿势,火麟儿不敢在上次惹毛了他的基础上再次出手,默默地坐在他面前。覃卿一进门,南诺便从兴奋状态瞬间转为温和的模样,恭请覃卿落座。不过覃大夫倒没他那么拘谨,看了眼桌上的薄荷糖,道:“糖会改药效,姑娘还是少吃。”
才按次序地给火麟儿把脉,把完脉之后,低头沉思了一阵,南诺才踱步过来:“覃卿,怎么了?”
“身体是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么久也没能查出病因。老夫想先取姑娘的一点血。”
“好,不吃药就好。”
覃卿没回她,取了一个水晶瓶,拿着针挑破了火麟儿的手,取了点血。火麟儿吮吸着伤口,看着覃卿谨慎再谨慎地把取得的小瓶子仔细地裹了好几层,才放到箱子里。
南诺问道:“这几日麟儿待在屋里没有出门一定是困了,不知道能不能出去透一会儿气,覃大夫你觉得如何?”
火麟儿一贯保持的微笑定格在嘴角,不敢相信地看着南诺,这小子还算是有义气,知道她最近被他关着已经是坐不住了,要是再把火麟儿拘在这里,火麟儿非得把这间茅屋给拆了。不过念在他最近搬来了好多宝贝之物,比如说那只陶瓷莲花杯和编织乖巧的竹篮,火麟儿还是犹豫了一下,满怀期待的等着覃卿的答案。
“老夫不过是不让这位姑娘练武,没说过要禁足,公子不必来问我。”
火麟儿欢呼雀跃一跳而起,覃卿却已经转身离开了,火麟儿扶着南诺,欣喜地问道:“我们今天要去哪里?”
“游湖。”
以前倒是做过这么风雅的事,只不过到底是如何风雅火麟儿没体会出来。岚山的山脚下有一处湖泊名叫镜湖,四周林木葱郁,鸟叫虫鸣,湖面景色宜人,偶尔有风挑动。三师兄从山下回来带回了一盅酒,说是友人送的陈酿,邀请众师兄一同乐一乐。饮酒应当有相应成趣的雅章,于是三师兄特意请七师兄做了佳肴,瞒着师父带着火麟儿和几位师兄们一同游湖赏景。时至春日,春风和煦,火麟儿们几个喝醉了没管船,躺在船上四仰八叉地睡死了。一阵尖叫把船都震了一下,然后火麟儿和师兄们都醒了,才发现撞上了一艘船,船头站着几个小丫头,模样甚是好看。火麟儿的几位看痴的师兄告诉火麟儿,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好好学学人家,莫要像个假小子似的乱晃。这几个丫头比火麟儿可是过之不及,飞身欺近,火麟儿揉揉那模糊不辨物的眼睛死死地瞅着,才发觉这几人衣服和火麟儿穿的大有相似之处,猛然想起火麟儿那位没拜成的师伯无机子,于是小声地问师兄,这是不是玉女峰上面无机子师伯的船。师兄比火麟儿更为迟钝,颇为惆怅地点点头:“希望师伯不在船上。”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无机子一脸愤怒地看着我们,猪油蒙了心地下达命令,她居然说不认识火麟儿们,还得师兄们和凶巴巴的师姐们一阵交手,其中一个硬是把火麟儿捉到了无机子的面前。火麟儿看着她的道姑头,暗自庆幸没有拜在无机子门下。她冷静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看你的衣饰莫非是珠玑子新收的小弟子,叫什么来着。火什么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竟然是一家人。不过珠玑子是怎么调教你的,怎么才这点微末功夫?啧啧啧啧,真是可惜了。”被她这一番嘲弄,火麟儿还真是庆幸没能拜入无机子门下,心下愤愤不平,火麟儿哪里比她的弟子差了,要不是她们两人把火麟儿夹在中间,又看在她们是火麟儿师姐,师兄叫火麟儿手下留情的份上,火麟儿才不会委屈自己落到别人手里,可这位无机子大师颠倒黑白,硬是瞎了眼的乱说,火麟儿可是没有丢师父的脸。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珠玑子教出的徒弟没有半点教养,见着了师伯不行礼的?”
师兄们纷纷住了手,看着火麟儿在她们手里,牙咬得直痒痒,还得乖乖的低眉叩首。无机子一番好意将他们一个个全捅到师父面前,师父青着脸将他们一个个接了过来,然后礼数周全地送走了所有的人。而后除了火麟儿每个人都挨了一阵鞭子,三师兄安慰火麟儿那颗弱小的心灵:“这位无机子师伯曾经在比剑论武的时候败在师父剑下,这是公报私仇。”自此以后,火麟儿便不会把游湖和好事联系在一起。
而今南诺提起要游湖,火麟儿憋着几天没出门的闲气硬生生地同意了。
火麟儿以为是哪家借来的渔船,谁知走了好久,看到了浮在水面上的一个竹筏,固定着几方小几,摆了些酒菜,停在湖边。火麟儿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蹦蹦跳跳就到了竹筏上,南诺踱步上来,这个时候火麟儿看着他觉得是极好的。
南诺贴心地给火麟儿夹着小菜,倒了一杯小酒,火麟儿还记得覃卿先生的嘱咐千万不能碰酒水,而南诺现在的举动算是公然抗旨,火麟儿当然是欣然接受,一口饮尽。而后喉咙那火辣辣的感觉一点也没涌上来,不得不很是失望:“这不是酒呀?”
南诺表示很无奈:“覃大夫曾言过麟儿姑娘绝不能饮酒,这是我寻来的美味,虽不是酒却也是好东西。”
火麟儿喝了几口表示同意他的说法,这冰冰凉凉的感觉大慰火麟儿一颗拔凉拔凉的心,又逐一品尝了他这细心带来的点心,不由得将岚山上七师兄的手艺全盘地诋毁一番,还是外面的东西可口,又觉得有几分对不起七师兄,好歹他也给火麟儿们师兄弟做了七八年的饭。
这么一对比,南诺的形象顿时就发光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火麟儿现在看着他只觉得他那飘扬的黑丝如同深邃的瀑布,飘逸灵动,俊美的脸庞就像是玉女峰上最为光滑的玉石雕刻出来的,那双眼睛简直比南皓送给火麟儿的东珠还让人心动,两道眉毛甚好比火麟儿的饮血剑还威武,微微上翘的唇一张一合地在说些什么,陶醉在他的美色里,完全忘了该做什么。
南诺也注意到她的目光道:“麟儿姑娘,你是在看我吗?难道是今天的我比昨天要英俊些?”
他这句话很显然火麟儿听了之后会面红耳赤,可最终没能达到这个效果,看火麟儿一脸痴像地看着他,悻悻道:“麟儿姑娘不会觉着我也像这些点心,止于可口吧!”
火麟儿自顾自的吃着点心又喝了一口小酒,满心得意得将对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四周可赏可观的景致上,让他很是失望。火麟儿发现自己装傻充愣的功夫越发的纯火炉青了,大约是莫棋时常告诫火麟儿,人生在世不想明白的事最好装作不知道,骗了自己才能骗过别人。火麟儿觉得他这句话说得不错,看南诺居心不良,对火麟儿这么好又不是火麟儿的各位师兄也不是火麟儿的师父,显然是抱着目的而来。什么目的呢?火麟儿大约盘算了一下周身的资本,除了那把饮血剑,脖子上戴着的水水算不算,还真没什么可以炫耀的况且又没谁知道她佩戴的这把剑是饮血剑。思虑良久之后,发现其实可以不想这么多的,于是又高兴的去看潋滟的湖光山色,觉得甚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