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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你秀美的鼻子微微“哼”了一声,娇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的不屑,“我是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五岁拜‘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襄为师,贯通‘经史子集’,精研‘诗词歌赋’。今天我就让你这个狂妄的小子,拜倒在我的面前。”

一听到冒襄的大名,我也肃然起敬,赫赫有名的“明末四公子”自小让我心驰神往。侯方域、陈贞慧、方以志、冒辟疆。其中的任何一位都堪称是大师级的人物,尤其以冒襄的名气最大。

我突然就灵机一动,笑着问:“蕊儿,既然你是冒襄前辈的高足,那么你给我背出来,冒襄前辈笔下是如何描写董小宛采摘梅花的?你要是能够一字不差的背出来,并且做出唯美式解读,就算是我输了。刚刚泡好的武夷毛尖,我就恭恭敬敬地请你喝,怎么样?”

你请起朱唇,娓娓道来:“我的师父出身名门,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后代,集诗人、书法家、戏剧家、园林艺术家、文物鉴赏家等诸多才能于一身,风华绝代,独领风骚。

每当读到他的名作《影梅庵忆语》,无不让我黯然神伤,听说就在他临死之前,还想要亲自去梅园中,看看黄梅是否开放了,就是因为一直对他逝去恋人--董小宛念念不忘。

他在《影梅庵忆语》是这样写的‘余家及园亭,凡有隙地,皆植梅,春来早夜出入,皆烂漫香雪中。姬于含蕊时,先相枝之演斜与几上军持相受......围三面,设小座于花间,位置菊影,极其参横妙丽。始以身入,人在菊中,菊与人俱在影中。回视屏上,顾余曰:“菊之意态足矣,其如人瘦何?”至今思之,淡秀如画。’”

原字原句,一字不差,我微笑着点点头,很是钦佩你过人的记忆力。

然后你的眼神中略带悲伤,继续说道:“我的师父亲口对我讲到:南明******风雨飘摇,八旗子弟的铁蹄踏遍江南,史可法将军以死阻击和硕裕亲王多铎,血洒扬州城,最终还是异族入主中原,江山易主。

我发誓从此不再步入仕途,故国的覆亡让我的心也随之死去,一病不起,爱姬小宛日夜侍候左右,煎汤熬药,目不交睫,从不懈怠,整整三个月。

我的身体痊愈了,而小宛却积劳成疾。由于老母的反对我们的婚事,她也为了不让我伤心难过,在那年冬天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孤身一人远远地离开了我。我心急如焚,四下里派朋友打探消息,都是音空信渺。我知道她是太爱我了!不想让我加在老母和她之间为难。

我苦苦地劝说母亲,最终母亲也幡然悔悟,这时也打探到了小宛的下落,我雇了全城中最华美的大花桥,在风雪之夜极速赶往江浙的乌镇,吹锣打鼓一路前去迎娶她。

我是一路狂喜,也是一路担忧,但是等十几天后,见到病榻上的她,我的心都要碎了。不惜重金聘请十位江南最好的名医,来为她会诊,却还是无力挽救!身染重病的小宛却是异常的高兴!真的非常高兴!因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坐上我的花轿了。

她穿戴上最美的凤冠霞帔,盖上盖头,轻移莲步走上花轿的一刹那间,旁边的名医赵鹤茗偷偷跟我说了一句,‘公子,董姑娘的病实在是没救了,就在今晚!恕老夫无能’。

我就像疯了一样,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子劲儿,飞身蹿上了花轿,在结婚大喜的狂风暴雪之夜,在她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我们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任凭泪水把妆颜冲洗地一道红一道黑。

她破涕而笑,嗔怪道:‘你真傻!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呢?赶紧命人燃放爆竹,雪天里的烟花是最美的!我想看!我特别想看!

大雪飘飞的空中,无数璀璨夺目的焰火燃放起来,半空中都变得五彩缤纷,美得让人心碎,美得让人目眩神摇。

周围的跟来的亲朋好友和仆人们有的掩面哭泣起来,有的低头啜泣,有的默默流泪。在我的眼里,今天的小宛是最娇美动人的,红艳艳的面庞带着无比的幸福、无限的喜悦、无数的美好憧憬。

她甜蜜地依偎在我的怀里,柔弱无骨的冰肌,淡如幽兰的气息让我沉醉其中。这一刻时间是静止的,停止了流动,一切都是静止的,定格在了最甜美、也最心酸的这一幕。

突然,小宛的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溅在火红的嫁衣上,刚刚还闪亮的双眸,立即就失去了神采,她全身瘫软,依旧温柔地偎依在我怀抱了,只是感觉到她的体温在逐渐变凉、变凉......。”

蕊儿叙述到这里,已是满眼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过粉红的桃腮,我也是禁不住泪流满面,哽咽着问道:“真是痴情女子,红颜多薄命,那后来呢?冒襄前辈是不是一生都难以忘怀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后来,在我师父病危弥留之际,命他的儿子前去小宛曾经栽种黄梅的梅园看看梅花是否开放。他的儿子假装兴冲冲地跑回来了,说:‘园子里的黄梅争奇斗艳、热闹非凡,还招惹来了无数的蜂蝶翩翩飞舞,真是太美了!’

我的师父神色凄然,一声苦笑,道:‘傻孩子!不要骗我了,那些黄梅都是小宛一手栽种的,是很有灵性的,自从小宛去世之后,就那在一夜之间,全数枯萎凋零,从此梅园荒芜了。

即便是荒芜了,我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栽种别的花卉。因为那里还留着小宛的足迹,还有那紫藤萝的秋千,秋千上还有小宛纤纤玉手残留下的香味,我今天就要追随小宛而去了。’他说完这句话,就安详地合上了双眼,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他毫无留恋的世界,去寻找在天国里的小宛去了。”

我静静地听着,默默地流泪。你更是已经泣不成声了,紧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任泪水肆意流淌。你一边低声啜泣着,一边说道:“看看我们是多么幸运的!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造就的一段金玉良缘,我们永远不要分离!不要舍弃对方,我们是上天永远保佑的一对有情人!我想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陪着我。陛下就下旨把你还给我了!多好哇!多好哇!”

看到你破涕为笑,是真心的笑,我也笑了。烛光摇曳多姿,映着我们幸福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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