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小船在波浪起伏跌宕,但是箫声依旧动听,小舟距离海岸越来越近,我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稳稳地站在船上,衣袂飘飘,横吹玉箫。
楠木做成的小舟,无任何的人工雕饰,就连舟楫也没有,难道仅是借助风浪的力量,向前行驶吗?我有些搞不明白了。
小舟停船靠岸,我走过去。只见那位女子长得粉脸桃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尤其脸色水嫩溜滑,吹弹即破,真可谓是南国美女的共同特征。
在南方温润多雨的气候条件下,滋养了女子的肌肤柔滑似水,也造就了南方女子的温柔多情。表妹谢梦芙从小就是在江南长大的,面对眼前的女子,我猛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走上前,先拿出来谢梦芙的画像对照了一下,看起来又不太像,我非常客气地问道:“请问,姑娘,你不是谢梦芙吧?”
姑娘被我这样一问,忍不住笑了,调侃道:“请问,公子,你不是公差吧?要捉拿我这个逃犯吗?”
一句话说得我有点脸红,知道自己这样问真是有点唐突了。慌忙解释道:“对不起,姑娘,我是来南海寻找我表妹的,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找,多有冒犯,请姑娘见谅。”
那位姑娘浅浅一笑,问道:“就是你拿着的画像上的那位吗?”她大眼睛瞥了一眼。我恭敬地说道:“是啊!你见过吗?”
她拿大眼睛看着我,问道:“你为什么找她?她是你什么人?”我一想,这南海人烟稀少,说不定面前这位姑娘还真见过谢梦芙呢。
赶紧答道:“这是我表妹,她自小在江南长大,我们从未见过,此次她只身一人来南海寻找鲛绡,我受父母之命,前来帮她。”
姑娘看着我,轻声地说道:“怪不得呢,看你们表兄妹长得真有几分相像。你叫什么?”
我心想,难道她还真见到过表妹,回答道:“在下,纳兰性德,字容若,敢问姑娘芳名?”
姑娘有些不耐烦地责怪道:“纳兰公子,拜托你说话别这么文绉绉的、酸溜溜的,我浑身都不自在。我叫‘慕容筠’就住在南海的‘紫睿岛’。你这个表妹是不是就叫‘谢梦芙’。”
这位姑娘说话直截了当,感觉真让人痛快。我刚才跟人家还打官腔,那真是没有搞明白这里已经不是京城了,这里是大清国的最南端---天涯海角。
我惊喜地追问道:“慕容姑娘,你见过我表妹?她在哪儿?能带我去见她吗?”
姑娘笑语盈盈,说道:“跟我上船吧!她就借住在我家!我爹让我出来打几条鱼,回家做菜吃。”
我从包袱里掏出十两银子,笑着说道:“咱们不用打鱼了,拿银子买几条不就行吗?”
慕容筠小嘴一撇,说道:“公子,收起你的银子吧,你觉得你家很有钱啊!小女子就是想去打鱼,买的鱼还不新鲜呢?”
我赶紧逢迎道:“好,好,好。咱们去打鱼,我功夫还可以的,我来帮你打鱼。”
慕容筠笑了,笑靥如花,看起来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清丽之美,不着一丝尘世的媚俗。
一旦上了她的小船,我才发现自己说了大话,这船在风浪里上下颠簸,左摇右晃,我就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连方向都辨不清楚,甚至站都站不稳。
我现在才真正明白,在海里的划船绝对没有在我的渌水湖泛舟,那么有诗意!可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很难,况且还是“女贼”的船。我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好意思说“我要下船,我晕船!”所以只能是硬撑着。
慕容筠神情自若,就跟在平地上一样,娇嫩的玉手抓着鱼叉,大眼睛机警地注视着海平面之下的动静。而我的眼里却连海平面在哪儿都分辨不清了。
就看到她猛地一下子刺向水里,一条大鱼“噼里啪啦”地甩动着银亮亮的尾巴,从我眼前晃过。她欣喜地惊呼道:“看见没?纳兰公子,我插到一条大鱼,足有两斤重呢。”
我尽量让自己放松,好让脸色保持缓和一些,可是实在是站不住了,我就只好蹲在船舱了,双手死死地抓着船舷。看到我这种狼狈相,慕容筠禁不住又冲着我笑了起来。
我也只好神情木然地冲她笑笑,比哭还难看。她“哈...哈.....哈.....”笑得更厉害了,结果那条大鱼从鱼叉上掉下来,拼命挣扎,在我面前活蹦乱跳,拍到我脸上,我一惊站起来,向船舷边一躲,万万没有想到,身体失去平衡。
“噗通!”一声,我头冲下栽进了海里,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慕容筠迅速地飞身跳入海里,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我就感到一只柔嫩的双臂紧紧地抱着我,向上面划去,我呼吸急促,闻到似幽兰的淡淡花香。
等我被救上小船,慕容筠不再耽搁,施展功力,小舟在波涛里轻快地行驶,直奔大海的深处飞去。
我在船上一直迷迷糊糊的,等到我被搀扶着上了岸,然后被人控去了水,我就浑然不觉,而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就觉得暖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淡淡的清香飘来,还听到清脆悦耳的鸟鸣。
我缓缓地醒来,微微睁开双眼,看到了慕容筠在我身边站着,还有一位妙龄女子,长发披肩,双眸灵动而秀美,细长的罥烟眉,灵巧的鼻子,鲜嫩红润的小嘴。脸色比慕容筠还要柔滑细腻,粉嫩中透着白皙,白皙中透着粉嫩。
这位女子看着我醒了,温柔地问道:“你就是心瑶姨妈家的大公子--纳兰容若吗?我是谢辉之女---谢梦芙。你没事了吗?感觉怎么样?”
我坐起身来,伸展一下胳膊,很潇洒地说道:“我没事了!就是好好睡了一觉!真的很舒服,表妹,真没想到咱们在这里相遇了。你父亲很不放心你孤身一人,所以我父母让我前来帮你寻找传说中鲛绡。”
还没等谢梦芙说话,一旁的慕容筠“噗嗤”一声又笑了,讥讽道:“就你!我的纳兰大公子!还想帮芙姐姐寻找鲛绡,一条鱼都能把你踢下海!哈哈哈......”她话还没有说完,银铃般的笑声又响起来了,我的脸顿时又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