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昆吾山上百里,玉狐身上的皮毛才由黑复白,而且这一次,原本玉白色的毛发变得愈发晶莹。
“总之以后还是不能乱吃东西。”
少年一跃就是数十丈,当然一路上还是少不了责备,毕竟若只是吃坏肚子事小,要是危及性命,那可麻烦大了。
玉狐暖洋洋地伸出爪子表示抗议。
“不好,前面有什么东西干扰了我原本锁定的气息。”
突然,少年脚步一滞,发现锁定巫婆的气息突然被一股强大的气息所干扰,顿时眉头一皱。
结果换来玉狐一脸鄙视的神色,意思是你跟丢了吧。
少年耸了耸肩,索性找个高地登高而望,他想等这股强大的气息过去了,再继续找寻巫婆。
不过让他惊掉下巴的是,他看到前方十里处有一条铺得十分平整的大道,而大道上,有一列约莫千人的车队正在行进。
更让他觉得惊奇的是,那千人的车队,居然个个都是武士的存在,而那个带头骑马的武士居然还是巽风诀巅峰的存在。
他定睛一看,那千个武士,个个威风凛凛,身上都穿着古铜甲,拿着统一制式的长枪,又有旌旗招展,好生气派,在太阳的照射下,那古铜甲熠熠生辉,长枪枪锋十分刺眼。
这时候,他又在车队中间看到一辆八马的豪华马车,被紧紧保护起来,看来是什么大人物,恐怕刚才那股强大的气息就是来源自那里。
“那山上是何人在偷看?胆子不小!”
江毅正啧啧称奇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那股强大的气息给锁定,然后他就听见一个声音传入耳中,虽是十里之外,却也知道那马车中的人说的是自己。
“跑!”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要跑,那股气息十分强大,他只在荀子身上感受到过,连公孙尼子和那个黑衣老者两个真灵师都无这般实力。
“既然来了,就坐下来谈谈吧!”
江毅正跨出一步,突然感觉整个人像不受使唤似的一滞,他转过头来一看,只见那车队也缓缓停下。
他深知自己远远不是那个马车中强者的对手,也知道逃跑无益,只好慢慢向马车走去,当然心里还在咒骂,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差?
尽管他想尽量放慢脚步,但是不多时,还是走到了马车前,而那原本紧紧簇拥着马车的武士们也都纷纷散开,他们也是一脸惊奇的目光,这小子什么来头,居然要太保大人亲自接见。
“上车吧!”
那车上的强者仿佛察觉到江毅已经到了马车旁。
“请!”
马车车厢有个小门,挂的是珍珠做成的帘子,而门口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侍立左右,听到车内的话,掀开帘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车厢内十分宽大,但是却跟江毅想象中的奢华不同,外表是华丽无比,但是内里十分质朴,仅有一方小桌,两个圆垫而已。
车内坐着一个老者,在江毅看来,佝偻不堪,和普通的邻家老者并无什么两样,但是他知道,就是这个老者,有着不亚于荀子的实力,当真恐怖。
“坐吧,不必拘泥!”
老者微眯着双眼,一脸微笑,这样一个强者居然很热情地招手让江毅坐下,顿时令后者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江毅表面还是要表现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毕竟人家若想杀你,你装得再可怜也没用,别人若看好你,你装得镇定反倒更让人看好。
江毅虽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但是既然对方无害己之心,也就放松下来,盘坐在老者桌对面的圆垫上,当然,怀里还抱着个玉狐。
“大人,请恕小子愚钝,不识神圣,还不知大人?”
江毅一副恭敬的样子问道,毕竟对方是强者,还是个老人,该有的礼貌肯定还是要有的嘛。
老者正在提壶倒茶,听罢,微微一笑,放下茶壶,道:“老朽便是大永王朝的太保,燕齐大战,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老朽这一次奉天子之命,就是前往前线调停。”
!
江毅听罢,顿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大永王朝除了分封诸侯,还设立三公六卿,三公就是太师、太傅、太保,六卿分别是太宰、太宗、太史、太祝、太士、太卜。
太保无异是最为接近大永王朝天子的官职之一,江毅听说武王死后,成王继位,以召公为太保,以长老身份监护新天子,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何等荣耀?而眼前的老者,就是大永王朝现任太保。
虽说可能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到了地方诸侯国,国君都要以礼相待。
江毅倒吸了口凉气,做了个揖,问道:“天子和大人爱民之心,小子敬佩至极,不过燕齐大军已经交手,早已一发不可收拾,恐怕大人此行就是无功而返。”
他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奉承话什么的,一句也就够了。
老者并没有生气,相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孔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老朽这千人的队伍,总有几个有想法的,但是都因为老朽的地位,所以都不敢说真话,天子管天下苍生,定人伦信仰,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是自从幽王开始起,哎……”
自幽王以来,诸侯相互兼并,虽然明面上仍奉大永王朝帝王为天子,但是实际上,天子的地位,早已经名存实亡,若非各诸侯国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恐怕就天子国洛阳那一城之地,早被荡平。
天子无威信,于是地方秩序失控,致使天下大乱,于是邪魔四起,又有贼匪据山称王。
有句诗很是贴切,若问天下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小子不才,有守大永王朝礼仪之心,却无其力,如今不过小小一个武士。历史总要逐渐演变,大人倒也不必怨天尤人,连孔圣人,道圣李耳都无法办到的事,大人也就随他而去吧。”
江毅倒也大胆,说话直截了当,他知道太保此行不过是过去做做样子,失败那是必然的。
“哈哈,罢了罢了,千夫诺诺,不如一士谔谔,有道是天下兴亡随水流,我等也就各自尽了这绵薄之力,则成之,幸也,不成,命也。”
又一番没有营养的话题之后,江毅方离马车而去,独留太保一人沉思,少顷,一年轻男子鱼贯而入,问道:“太保大人缘何与此子谈论如此之久?”
老者捋了捋胡须,说道:“老朽虽居太保,实际上还掌有司天台司天监之位,司天台,观日月,看星相,洞利弊,察吉凶,只是天子望气术失传,导致司天监有名无实,官居下品,不过老朽这辨阴阳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此子虽然实力弱小,但是隐约感觉到他也有辨阴阳的功夫,阴阳家,乃是玄之又玄的职业,此番亦是结个善缘。”
那年轻男子一脸不屑地道:“这普天之下,除了王禅老祖,还有何人敢与大人一较阴阳?此子估计也就是学了些跟人相面的功夫,他方才言语,嚣张至极,不如擒来,斩立决!”
老者脸色一变,他刚才和江毅交谈,虽然话里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这小子不过小小武士一个,说话却如此大胆,还真当自己是泥塑的不成?
于是道:“小小一个武士,也不必大惊小怪,随便派几个武士把他捉了教训一顿便是。”
“是,大人!”
年轻男子转过身去,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心里则喃喃道:“王小柔啊王小柔,等我接任太保一职,你还怎么和我玩?”
这世上许多人都是人前大肚量,人后鸡肚肠,江毅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刚才也是头脑发热,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东西,他离开了马车之后,咬了咬牙,这太保是去燕齐战场,正和巫婆一路,这下也不必再去追杀巫婆了。
还是赶回邺城善后才是正题。
才刚回到昆吾山,江毅突然脸色一变,他隐约感觉到有人正在跟踪自己,而且来人实力不差,虽然也是武士,但是实力恐怕不差于秋白。
他瞬间就转过头来,只见是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估计不过十七八岁,正一脸阴寒和自负地看着自己。
“你是何人?”
来者不善,江毅心里一阵咯噔,他虽然实力增长许多,几个月来,足足增进一个境界,但是他感觉此人莫名其妙地邪门,而且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不知道我,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你身上怀有重宝,他太保没看出来,我却看出来了,交出来吧,否则你就是必死之人。”
那年轻男子赫然就是在马车上跟太保提议追杀江毅之人,他是太保的徒弟和亲信,不过他却并没有遵从太保的指示随便派几个武士,他亲自赶来,就是隐约发觉此子身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身份非比寻常,甚至有着太保所不能察觉到的东西。
“原来如此,我身上重宝可多着,也得你有命拿才可以。”
眼下又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江毅倒也浑然不惧,不退反进,向前走了一步,也是死死盯着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