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灵枢城外试金峰,灵枢门门主秦谷狸负手站在峰顶,一名筑基境执事弟子躬身施礼道:“禀门主,大试所用的二百一十张证道法台已经全部搭好。”秦谷狸望了一眼试金峰上星罗棋布的石台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那二百一十名做场上裁判的筑基境弟子务必小心,以免斗法时有弟子伤损。”
那名筑基境执事弟子急匆匆领命离去,秦谷狸起身走到崖角出望着山下等待大试的数千名弟子,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转过头对身旁的一名老者道:“高师兄,你新收的那个记名弟子是否参加这次大试?”
老者正是灵枢门金丹境后期修士高何。高何听秦谷狸提到燕良,微微一愣道:“近两年忙着解读那块通玄碑,老夫竟是将这个记名弟子忘了个干净。此子既然敢到玄宝宗登门求医,想来多半会参加大试。”
秦谷狸点点头道:“这届大试中虽然优秀弟子不少,你那徒儿的资质仍可排在前列。不知此子心性如何?”
高何道:“此子似乎是世俗中杀手出身,一身世俗武功颇为不凡。对敌时出手果断凌厉,化气境中期时就曾在玄宝宗一招击败一名化气境后期弟子,险些要了那人性命。”
“资质一流,又有如此心性,还参加这大试作何?直接收进天枢堂就是了。”
高何微微摇头道:“此子虽然是因通玄碑无意中收到我门下,是剑宗、魔道手中暗子的几率极小,但毕竟还没查过他的来路,不可仓促决定。大试之时老夫会暗中留意,确认此子身份无异后,门主再将此子收进天枢堂不迟。”
此时的燕良,自然不知道高何与秦谷狸二人的打算,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方石台上的两名灵枢门弟子斗法。
两名化气境后期弟子站在四十丈见方的宽阔石台上,各自操纵四只傀儡竭力拼斗。一人操纵两只赤红雄狮傀儡和两只青牛傀儡不停猛攻,另一人则是操纵着四只苍狼傀儡在场中游斗。
那四只苍狼傀儡模样不差分毫,显然出自一人之手。四肢苍狼傀儡进退攻防之间始终结成一个似有似无的圈子,一只不敌之时,必有另一只上前营救。任凭那两只雄狮傀儡猛扑狠咬,那两只青牛傀儡角顶蹄踏,始终奈何不得这四只极为灵动的苍狼。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四只苍狼仍是灵动异常,那两只雄狮和两头青牛进攻时已经远远不似刚才的凶猛暴烈,显然是操控傀儡的弟子灵力和神识都损耗严重。
那名弟子也看出继续缠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双手隔空对着四只傀儡虚点数下,那两对雄狮和青牛顿时身形暴涨,身上灵威大盛,各自向那四只苍狼傀儡攻去。
然而面对对手暴烈攻势,那名操控四只苍狼的瘦小修士竟是翻身跃上一头苍狼后背,在石台上四处奔逃起来。四只苍狼傀儡任凭对手那四只傀儡狂扑猛撞,只是在场中游斗,不时趁傀儡攻击间隙袭扰。
那两对赤红雄狮傀儡和青牛傀儡狂暴攻势不过持续了十余次呼吸的工夫,就再难支撑下去。操纵傀儡的那名修士在原地摇晃两下,昏倒在地,两名医官早就在台下等候多时,快步跑上前去将昏倒修士抬下石台。
获胜的那名瘦小修士跳下傀儡,将傀儡收起,快步走下石台。燕良这才看清楚这名修士的面貌。
竟然是一名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的娇弱少女!
少女刚刚在斗法时的表现极是不俗,未与对手硬碰一招,就将对手灵力耗尽,远胜过那些竭力拼斗最后两败俱伤的对局弟子,又是一名娇弱少女,自然引得台下弟子注目观看。
此时的燕良却顾不得继续打量少女,而是站在台上,望着对面的那名化气境后期的马脸青年。
“燕良”
“刘易”
二人通过姓名后,就在石台两侧站定,隔着四十丈的距离各自取出自己的傀儡。
燕良从怀中取出最大的那个灵心匣拿在手中,看着刘易召出的十二个身披银甲、手提长戟的武士傀儡,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灵心匣中光华闪过,一尊身披重甲的精铁武士傀儡凭空出现在燕良身前,正是燕良第一天在洞府中发现的那尊武士傀儡。
从开始修习傀儡术起,燕良就一直在探索这尊武士傀儡的奥秘。这尊武士傀儡不知是不是高何当年亲自炼制而成,与寻常傀儡差异颇大,燕良始终不知这尊武士傀儡的究竟实力,只能通过多次用法器检验得出一个大概推测。
筑基境以下,伤不得这尊傀儡分毫!
燕良修炼傀儡术不过三年,突破至化气境后期尚且不满一年,修为境界相比其他参加三堂大试的弟子要低出不少。此次敢于参加大试的第一个依仗,就是这尊黑甲武士傀儡。
高大的黑甲武士傀儡一经召出,就引得台下弟子一阵惊呼和喝彩。看台上情形,燕良似乎准备只靠这一尊傀儡去对抗刘易的十二个长戟武士。
一名筑基境中期的中年执事弟子走上石台,深深看了燕良一眼,手一扬,一张符纸飘到空中,引得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悬在空中的符纸。
中年执事见燕良和刘易都已经召出了傀儡,淡然道:“符火燃着后开始斗法,熄灭之前若是分不出胜负,两人都按失败论处。”抬手向着空中符纸轻轻挥动一下袍袖,只见悬在空中的符纸在这一挥之下竟是冒起明亮火光!
大试开始!
符火燃着刹那,燕良身前的黑甲武士一脚重重跺在石台之上,化为一道黑影刘易冲去。而刘易则是操纵着十二名银甲武士傀儡结成一个极为简易的阵法候在原地。
高近一丈的黑甲傀儡一步就是两丈有余,数息之间已经冲到那十二名银甲武士结成的戟阵之前。黑甲傀儡身躯微弯,右手从腰间抽出大剑,径直冲进阵中。
黑甲傀儡手中大剑此时已经暴增道将近五尺长,皎若秋水的剑锋化作一道白虹,向着面前最近的那名银甲傀儡径直斩去。
不待黑甲傀儡一剑斩中,那十二名银甲傀儡同时出戟刺向黑甲傀儡,刹那间十二杆长戟同时刺中黑甲傀儡身上重甲。
刘易操纵十二名傀儡发动的一次合击着实漂亮,十二股巨力合成一股,将黑甲傀儡远远撞出两丈有余,重重摔在石台之上。引得台下弟子一阵喝彩。
只是不待喝彩声停下,那名黑甲傀儡竟是极为迅捷的翻身跃起,再次向着十二柄长戟结成的阵中冲去。再看黑甲傀儡身上重甲,不过多了十余处白痕,竟是没有一点伤损!
刘易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燕良这尊傀儡防御竟是如此惊人,脸色大变,但操纵的十二名银甲武士却是一丝不慢,又将长戟对准了冲来的黑甲武士。
不料此次黑甲武士傀儡竟是并未冲进阵中,突然一脚踩在石台之上,骤然停在阵前不动,任由其余十二杆长戟重重刺上身上铠甲。
银甲傀儡这一次合击的威力显然大了许多,只听“当”的一声清响,黑甲傀儡又被远远击飞。
不知为何,黑甲傀儡被击飞瞬间,一名银甲傀儡也跟着黑甲傀儡疾飞而出,似乎想要继续进招一般。
定睛细看,只见黑甲傀儡虽被击飞到空中,右手仍是稳稳提剑,左手赫然抓着那名银甲傀儡的戟杆!
原来黑甲傀儡在十二杆长戟刺中的一刹那,竟是一把握住一杆长戟,借着十二尊银甲傀儡合击之力,将一名银甲傀儡硬生生从阵中扯了出来!
此时两尊傀儡相距不足两尺,不待不待两尊傀儡落地,黑甲武士手中长剑已经砍进银甲傀儡左肩,剑锋再一拖,已将银甲傀儡的一条手臂锯下!
黑甲傀儡锯下银价傀儡一条手臂后不依不饶,左手又一把夺过长戟扔在一旁,右手倒转长剑,一剑将银甲傀儡钉在地上,又抬脚踩在银甲傀儡的胸膛之上。
“咔咔”脆响声中,银甲傀儡上半身顷刻间支离破碎,银甲也被扯碎,露出银甲之下的淡蓝色木块来。
“竟然用的是百年蓝玉檀,怪不得能同时操纵十二尊傀儡之多!”燕良一面在心中感慨,一面操纵黑甲傀儡再次冲向进阵中,拼着让剩余的十一杆长戟在重甲上再留下几个凹痕,又从阵中扯出一尊银甲傀儡砍成碎块。
燕良原打算刘易一连被毁去两尊银甲武士后会冒然进击,自己好近身将其制服。不料这个刘易竟极是沉得住气,见燕良一连毁去自己两尊傀儡后,只是指挥剩余的十尊傀儡变换了一个阵型,依旧候在原地,仍是一副以逸待劳,准备后发制人的样子。
“这小子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另有后手?”燕良此时见到刘易的从容不禁心中起疑。凭着自己自幼修习武功的眼光仔细打量那个戟阵片刻,也没看出丝毫玄妙,心中更是不解。
趁着燕良打量戟阵的工夫,刘易身前的十名傀儡此时竟是同时平端长戟直指燕良,向着燕良这边石台一步步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