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良耐着性子道:“在下燕良,现借宿在百灵寺,请问仁兄尊姓大名,又为何深夜……从天而降?”
青袍青年闻言,脸色一转,迟疑片刻道:“我叫魏越,是灵枢门弟子。树林外的三人是我今日在峰茏山遇到的散修,被他三人追杀到此,我不敌他三人,见这树林有人,就掉到此处。原是以为我必死无疑,盼着有人能为我收尸,现在看来,你要和我一同葬身在这荒郊野地了。”
燕良听得不知所以,正要再问,听树林外有人喊道:“魏道友,我们兄弟三人将你从峰茏山追到此处,你的灵傀俱毁,还负隅顽抗,安排下这些凡俗武夫又是何意?”话虽强硬,语气却是十分忌惮。
魏越咬牙不语,燕良听得也是一头雾水,心想峰茏山距此千里之遥,为何这四人都异口同声说是从峰茏山而来?林外之人所说的武夫又是何意?听意思似乎还有人在这附近。
想到此处,燕良顿时明白:定是杜师兄睚眦中的下属在暗中保护自己。只是为何自己都没发现的暗手,却被这人一眼看破?
燕良心中正想着如何与暗处的睚眦高手里应外合攻这三人一个出其不意,就听林外之人又道:“既然魏道友不答话,那么这些凡俗武夫定然不是魏道友所安排下的。瞧着碍眼的很,三弟,将这些人都杀了。”话音刚落,就听另一人道“都出来吧!”语气甚是嚣张。
谁料这人喊完后竟毫无异动,只听那人自嘲般低低笑了一声,忽然树林外的一从灌木猛地一抖,伸出一只沾血的手臂,看衣袖正是百灵寺僧人的僧袍。
片刻后岗下一处雨水冲出的土沟旁传出几声惨叫后,渐不可闻;树林边缘处的一棵树上坠下一具尸体,仰卧在地,一动不动。
燕良见片刻间就有三人不明不白的惨死,悲愤之下,也生出几分惧意来。这多半就是暗中保护自己的睚眦高手,竟被这三名怪人中的一人片刻间就无声无息的灭杀,自己连敌人用的是何手段都不知道,不禁让燕良恐惧之中又生出几分懊恼来。
林外三人不顾此时燕良正是百感交集,又有人喊道:“魏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快快束手就擒,还能保你神魂无事;不然的话,要你神形俱灭!”
燕良听这人说话声音虚浮,全无中气,相比健壮的寻常百姓尚不如。可就是此人偏偏片刻间就能杀掉三名睚眦高手。燕良忽然心道“是妖法!“
想到这三人和这魏越身上的种种异状,燕良越发觉得这四人古怪。想到此处,燕良自己都觉念头荒唐。可再想又觉这个想法不是全无道理。
燕良正在胡思乱想时,一旁的魏越忽然面色陡变,身子猛地挣起,片刻后却惨叫一声,直直摔倒在地,头上登时冒出一头豆大汗珠。
燕良低头见魏越双腿处隐隐渗出血迹,知道他腿上受伤不轻,当下一手提起魏越,一手正持长剑,向另一侧土岗冲去。
燕良一提之下力道甚大,魏越又是一声惨叫,右手却飞快从怀中抽出一张纸片在腿上伤口处一蹭,左手却是在纸片上连点数下。
只见那张寻常无奇的纸片上瞬间现出一排古怪图画,图画渐渐亮起红光,红光越来越亮,将燕良二人罩在光中。
就在燕良提起魏越向林外疾奔时,土岗下三名怪人中之中始终一言未发的那人忽然高声呼喊几声,声音说不出的古怪。
那人话音刚落,燕良只觉得一阵炽热自背后袭来,四周树木刹那间都燃起火来。片刻后一片灼目的红光和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四面八方涌来,燕良只觉如同身处烘炉之中,浑身皮肤要干裂开一般,灼目红光照耀下只得死死闭上闭上双眼,双耳在巨响过后也嗡鸣不止。诸般痛苦骤然加身,燕良忍受不住,蜷缩着倒在地上。
过了片刻,燕良双眼从刺痛中恢复,恍惚间看到自己倒在一片灰烬中间,魏越却是躺在自己一丈开外,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燕良揉了揉双眼,正欲起身查看魏越伤情,却听魏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燕良,你万万不可发出异动,你我二人能否活命此刻全在于你。我在你身上用了障眼法,那三人一时之间发现不了你。你既然习有武功,待会等那三人走近,你便用你身边的短刀将他三人一举杀死,你我二人活命与否,全在此一击。”
燕良忽然听到魏越声音,不觉大惊。眼见魏越身体躺在一丈外,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如同看不到的鬼魂在耳边所说一般。燕良强压心中恐惧,到身边捡起一柄短刀来。那短刀长不过七八寸,柄却占了一多半,刀刃不过三寸多长,握在手中分量极轻。燕良心道:“宝刀利刃相较寻常兵刃更重,这柄短刀如此之轻,不知可不可用?”心中忐忑之下,燕良四处搜寻自己的长剑,见一丈外的灰烬中隐隐露出一截剑柄,正想取回,又想到魏越所说地不要妄动,当下止了这个念头,从靴筒中拔出一柄匕首来。
燕良靴中所藏匕首是齐步平在燕良十四岁生日时所赠,乃是一柄削金断玉的宝刀。这次燕良随杜久回京,将这柄匕首随身带着,以防有变,谁料刚到京城就用到了这柄匕首。
燕良手持双刀刚站定,就见三个人影走上土岗来。这三人仍是并肩而行,步伐缓慢迟疑,显然是颇有戒备。
三人还未走近,燕良只觉面前劲风掠过,不远处得魏越左肋猛地溅出一股鲜血,和地上灰烬混成一片黑泥。
燕良大惊失色,虽忍住一声惊呼,也吓出一身冷汗来。定睛再看魏越,只见魏越身体缓缓升起,似乎是魏越想要爬起身来。谁料魏越身子竟是越升越高,一直升到一丈多高才停在空中。燕良看魏越面色死灰,身子悬在空中一动不动,一根拇指粗细的银锥插在魏越肋下,露出半尺长,伤口处青袍被拉得变形,看样子竟是这根银锥将魏越挑在空中。
燕良见到凭空而起的银锥挑着魏越的尸身,心中震惊之下,想到据传剑术修至化境,可以意御剑,百步外用飞剑取人首级。看来今日遇到的竟是剑仙之流,燕良不禁心中一慌。随即看到魏越的尸身坠在地上,那根银锥急速向飞回三人手中,不见踪影。
看着魏越尸身,燕良不禁难过。燕良与魏越相识不过片刻,就见到魏越横死在自己面前,不禁心中过意不去。又听这三人说话,便知不是良善之人,将魏越追杀至此,还要作践魏越尸身,实在是阴损下作。
燕良心中恨意渐生,三人已走近魏越尸身,燕良见这三人随服色各异,看面貌却知定是兄弟。为首穿蓝袍的人道:“三弟,你再用鬼乙针刺他几刺。”
右侧着深青色长衫那人道:“这人身上那件灵袍方才一刺就已经损坏,再刺的话只怕将灵袍完全损毁,分宝时大哥你若肯要这件灵袍,多刺几次也无妨。”
着蓝袍的人闻言,冷哼一声,走上前来,俯身就要解魏越所穿青袍。左侧着红色缎袍的那人忽道:“大哥,这人身上的法器丹药此次是怎么个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