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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献给时光不悔(3)

雅萝连打了几行字,觉得不好,删去;又打了几行字,不好,再删去——连写了几次,都觉得有问题。她又气又急,只空空地看着对话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知道,你是微凉……”雅萝捂嘴一笑。“微凉”是她的网名。

校园歌手大赛按照行程继续进行。雅萝这时才知道那天在会上自己没有提出意见,就是对自己的“惨绝人寰”——为什么要音乐委员必须参加?

雅萝后来明白了,高三的人比较忙,一般都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参加的大多是高一高二的,这次比赛学生会很重视,不仅要请市里有名气的音乐人当评委,采取淘汰制度进行最终选拔,还要在学校的电视台直播——这种露脸的机会,没有些胆量的人不敢参加。雅萝班上也就报了三个,一个是李玉,一个是她,还有一个男生。

雅萝是音乐委员,按照规定必须参加。而李玉参加的原因,无非就是陆宇也要参加。陆宇的妈妈在大学里教声乐,陆宇耳濡目染,在这方面还是有一些才华,这次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说这话是神采飞扬,简直把李玉迷上了天。

雅萝却躲在一边,暗骂他自大,想狠狠地K他一顿。

为了保证比赛的质量,学生会在比赛前的一个星期,召集了所有的参赛选手,找了一个老师帮忙指点。陆宇人很活泼,唱歌也几乎没有什么缺点,用那老师的话来说,“简直就是璞玉一块”在老师的面前很得宠。反倒是雅萝,毫无基础不说,跑调、跑音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老师对雅萝“指点指点”也就算了,他也顺便对雅萝“指指点点”

“李雅萝同学,这个音要拖长一些……”

“李雅萝同学,你知不知道你选的这首歌已经足够简单了,你还能唱成这样,我真有点佩服你……”

“李雅萝同学……”

接下来的很多天,雅萝都觉得陆宇是个浑蛋,是个刽子手,非要把她糗到不行才肯善罢甘休。离比赛还有三天,雅萝在休息室喝水,顺便上QQ,直接点了“忧郁的smile”然后写道:“在不在……”

“在,怎么了,又被那个浑蛋骂了?”

“嗯……”

“敢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雅萝扑哧一笑。晃眼瞧见林奇拿着手机,被陆宇勾着肩膀,从门外走了进来,雅萝来不及关掉QQ,慌忙之中把手机的电池拔了下来。

“李雅萝,你怎么又在偷懒?”

不用说,又是陆宇那个大坏蛋——就是要找她的碴,他才高兴。雅萝已经有些习惯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暗地里甩了一记白眼。她微微一笑,很得体地回答:“我只是到休息室喝口水。”

“陆宇,你别吓着雅萝……”

雅萝呆住。

雅萝!林奇叫我“雅萝”雅萝觉得难以置信,但是看林奇的样子倒是毫不在意。

雅萝一边心跳加速,一边言笑盈盈地回了一句:“没关系,他吓不着我……”说完便后悔了。在自己的刻意“接触”下,她和林奇在网络上已经到了谈话很随意的程度。

可是在现实中,又不是很熟,怎么可以这么回答林奇呢?有一些懊悔,雅萝赶紧拿着矿泉水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林奇好奇的声音:“怎么下线了?”像是被关注过,雅萝的心里,甜甜的。

雅萝照样每晚下楼跑步。这天正戴着耳机听英语阅读,旁边有一阵风赶了上来。雅萝吃惊转头,一只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耳朵上,扯过一只耳塞——雅萝一看到来人,脸瞬间僵硬——“你?今晚不用训练吗?”又害怕他不懂,雅萝还刻意指了指运动场的跳高训练场。

“我想跑跑步,不可以吗?”陆宇将耳塞塞进耳朵,线不够长,雅萝那一只瞬间被他扯了过去。

“我说李雅萝,你还真是无聊,还听英语阅读……”

“要你管……”雅萝本来想尽量不招惹陆宇。但是还真忍不住,立刻顶撞了他。又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一些,怕得罪了陆宇,以后两天又要被他数落来数落去,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以后三天自己好过一些,雅萝赶忙道了歉。

谁知陆宇又笑个不停——雅萝不跑了,干脆站下来看他笑,真怀疑他是不是笑神经发达,有什么好笑的?

被陆宇一搅,雅萝心情本来是说不出的烦躁。但是,到了公寓底下,蓦地想起陆宇张牙舞爪笑得癫狂的样子,她也“扑哧”一乐:这个陆宇笑起来真是一点形象也没有。

谁知刚进寝室,李玉先是愣愣地看了她一眼,也哈哈大笑起来。雅萝不解,照了镜子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三条黑线立马出现在了脑门子上——我的妈呀,衣服反穿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出门,雅萝刻意检查了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错穿反穿的情况。果然,陆宇一看到她就先扫视了她的衣服。雅萝贼贼地回敬了一个眼神给他,意思是说:

我看你这回有什么理由笑?

结果,陆宇还是出乎雅萝意料,咧开嘴大大地笑了,而且还摸了摸她的头,不知道是赞赏还是讥笑。总之,他使劲点头,说道:“嗯,这回倒是没有出什么错……”

雅萝呼出一口气。这一天陆宇也没有找她的麻烦,过得格外顺利。下午还在上生物课,雅萝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雅萝拿起电话一看是条短信,陌生号码。打开短信一看,顿时傻了眼——“大笨蛋”短信写道。只有三个字,连个标点也没有。

“大笨蛋”雅萝左看右看,都没有见过这个号码——肯定不是林奇的,林奇的电话号码,她顺着背都能流利地背出来,倒着背也能流利地背出来。况且,如果是林奇的,他也知道了她就是“微凉”但是他也没有理由说自己是大笨蛋啊。

下课时间到。雅萝收起手机,同李玉一起到阳台上呼口气。从自己参加校园歌手大赛之后,她再也不敢上三楼去,因为林奇已经认识她。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大嘴巴的陆宇在。

果然,一看到陆宇忍俊不禁的脸时,雅萝额头上顿时闪出了N条黑线,笑吧,笑掉三颗大牙就好了。雅萝直接掠过陆宇讨厌的笑容,从林奇的脸上扫过去——到现在,她以“微凉”身份和他有些熟识,她也不用偷偷地看着他,但是,她却还是忍不住以一楼的角度往三楼抬头看,看他嘴角浅浅带笑,看他脖颈线条绷紧——下午三点左右,雅萝泡在太阳里的头有些疼,她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也没有缓解。硬撑了一节课。下一节是体育课,雅萝给老师请了生理假,趴在教室里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雅萝被一双冰凉的手惊醒,雅萝正想骂哪个该死的把冰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抬头一看,是陆宇。想说话嗓子又疼得厉害。陆宇的额头上还冒着汗,露出的胳膊在太阳下晒得很黑,雅萝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劈头盖脸地骂了雅萝一顿,雅萝这才知道,自己生病了。

雅萝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寝室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李玉还在床上噼噼啪啪地发短信,雅萝侧转了个身,问道:“我今天怎么了?”

李玉从上铺露了个头出来,惊喜地说道:“你终于睡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发高烧了啊……真好,可以让陆宇背过来,还背过去……嫉妒死我了……”雅萝“啊”了一声。听出李玉是真嫉妒,所以不敢轻易说话。

“雅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真同陆宇不熟?”

问这个干什么?雅萝回答道:“不熟。我头有点疼,先睡了。”

雅萝说完,果真又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雅萝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她没有找到原因。

一整天都不对劲。到中午休息,雅萝躺在床上,这才明白了。是李玉在躲着自己。雅萝想肯定是陆宇背了自己,李玉不高兴了。雅萝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又不是要和她抢陆宇。

又登了QQ,和林奇说了一会儿话,将“好好休息,晚上见”发送过去,等林奇将“拜拜”发送过来,雅萝才闭上眼。

第二天就是校园歌手大赛,雅萝为了壮壮胆。一个人到娱乐城开了一个小包,唱了两个小时。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到了超市买日用品。在超市,雅萝恰好同林奇撞在了一起——雅萝惊喜地说:

“你怎么在这儿?”说完之后,看到了林奇身后的陆宇。“哎,雅萝,你喜欢吃西柚?”林奇指着雅萝的购物篮,笑着说道,“我也很喜欢……”“是吗?真巧啊……”雅萝随意说了两句。再一看,还不只林奇和陆宇两个,后面还跟着几个男生,雅萝觉得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谁知一个声音惊异叫出来:“啊哈,陆宇,你的‘巧’小姐也在啊……”雅萝顿时石化掉。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宇在雅萝尴尬的神情中,用胳膊肘顶了那人的胸脯一下:“不要胡说……”这就对了——雅萝松了一口气,陆宇怎么会喜欢她呢——几个人围着熟食区逛了半圈,就自己一个女生,雅萝有点尴尬。借口还有作业没有做完准备开溜。谁知陆宇旁边那几个“口无遮拦”的男生就是不让她走,说是反正他们待会儿要聚餐,顺便带上雅萝一张嘴也无所谓。雅萝还来不及找更加“强大”的理由,便被他们半推半攘,“拐”进了一个小餐馆。

众人要吃火锅,问雅萝同不同意。雅萝哑口无言,都已经被他们推进了火锅店,不吃火锅还能干什么。连忙点头说好。

陆宇和其中一个人去拿油碟子,桌上就雅萝、林奇,还有两个互相推攘谈笑讲曼联的男生。林奇同雅萝隔了一个位置,空的,雅萝想移过去,纠结了半天又不敢这么大胆。她无事可做,便用筷子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抬头发现林奇正看着她,她惊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我的脸是花的吗?怎么那样看着我……”

“没有,只是听陆宇说你生病了,吃火锅能行吗?”原来是关心自己。雅萝的心里有些甜,忙说道:“没关系……”等油碟子一上来,林奇将其中一个碟子刨掉一半的辣椒,雅萝看着他做的一切,有一些慌张,生害怕他的油碟子是给自己的。谁知道果真是递给她的。只不过是先给了陆宇,让陆宇给了她。这顿饭吃得真的很难受。雅萝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吃着吃着,一滴泪就落到了油碟子里。抬起眼的时候,她笑了笑:“啊……真辣啊,眼泪都出来了……”

散场的时候,雅萝把装西柚的袋子打开。坚持给每人散了一个西柚。散给林奇的时候,她不敢看他。如果林奇能够仔细一些,还能发现她的手在发抖。雅萝本来是要一个人回寝室。但是陆宇被众人一闹,坚持要送她回去。路上没有话。雅萝也不想讲。两只手提着还剩一颗西柚的袋子,心里空落落的。

陆宇没话找话,说要讲件林奇的秘密给她听。她看了陆宇一眼,算是同意了。陆宇见她答应了,心里有些高兴,便眉飞色舞地讲起来。“既然你今天送了我们每人一颗西柚,那我就告诉你一个西柚的故事。从一年前起我们学校就有一个女生经常给林奇送西柚,我和林奇抓人抓了她好几次,谁知她跟泥鳅一样,滑得很。都没有抓住。后来林奇说不抓了……真好,我也跟着捞了个大便宜,每天都有西柚吃……想不到,你也喜欢吃西柚……”听陆宇说完,雅萝更加沉默了。等到了公寓门口,雅萝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无意间回头发现陆宇还站在公寓门口,雅萝又返了回去。问陆宇:“你怎么还不走?”陆宇说:“看着你进去了,我就走。”雅萝真的进去了,回头看陆宇,居然还在那里。雅萝再也不回头,只往楼上走,到了寝室,发现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很奇怪。雅萝很明白是出了什么事。肯定是李玉。雅萝不说话,收拾完一切躺在床上。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多条信息,都是那条发“大笨蛋”的号码发的。每一条都一样。“雅萝,我是陆宇,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说法是爱情半生半熟?我一直在想,我喜欢你,算是熟的吗?”是这样吗?雅萝挨个挨个删掉。拿着手机发了十多分钟的呆。接着登QQ,发现林奇的灰色头像在闪动。雅萝犹豫了一下,手指稍微停顿,思考过后才按进去。上面写着——“微凉,谢谢你的西柚……”泪流了下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的。

跟踪

方慧

杜康亲眼看见那个女人脸上的等待渐渐枯萎成失望,他在角落里低声冷笑了几声。

那个女人走几步就停一下,从她的白色皮包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一眼,放进去,再走几步,再看一眼放进去。脸上全是灰色的落魄。绿灯在快速地闪动,马上就转为黄灯了,杜康擦过她的身边快步跑到了马路对面,回头看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忘了身边一切的那女人,真想叫出来:你这贱人,再不快走就要被车子轧死了!

唔,不过你死了倒也干净,世界上就少了一些麻烦事了。杜康转而又想。

剧烈的声响,震耳欲聋,杜康被惊醒,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转头看去,这声响是一辆拐弯驶来的大货车发出的鸣笛声。杜康马上把目光转到女人身上,他看着女人在马路中央惊慌失措地一抖,然后逃到他这个方向来,站到马路牙子上惊魂未定地拍胸脯。杜康注意到她的脸上涌起一阵阵的红晕,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大,瞪得很圆。这么一看倒是有几分小姑娘的惹人怜。杜康又想起,这女人也不过是个大三学生,只比自己大四五岁啊,的确可以算是个小姑娘的。

但是,哪个正常的小姑娘会像她这样不要脸啊。你不知道她的光荣事迹没关系,倒是可以随便看看她的装扮的,她穿了一件深紫色的裙子,是那种很邪恶很肮脏的深紫色,就像烂掉的茄子。裙摆有点短,下面竟然裸露出一截大腿,因为白皙而格外晃眼。杜康知道她是故意露出来吸引男人的目光的,杜康他妈向来看不惯女孩子这样,杜康自己也不是很看得惯。

杜康想到这里才发现女人已经不见了,他用眼睛四处搜寻,发现不远处有个狐狸一样的身影摇摆着杨柳一样的腰肢朝前走去了,没错,就是那个女人了!杜康对着她妖媚的背影唾了一口口水,然后继续跟上去。

天像被罩上了一个巨大的墨镜镜片,暗了不少,杜康抬眼一看,已经是傍晚了。杜康心里涌起一阵新鲜的欣喜,晚上要来了,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发现找不到她男人后,夜间会做些什么。

就这样跟了好几条街,杜康一路只顾盯着女人的背影,那背影倒是挺像某个他注意过的女孩子……“呸!谁能像她啊!这不是在骂别人吗?”杜康在心里喝住了自己。但是,是真有些像的,像谁呢?姑且抛开她的人品,好好猜猜吧。杜康继续跟着,努力回忆着,全然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他忽而皱着眉头沉思似的,忽而喃喃自语,忽而眉眼冒出怒火,忽而又豁然开朗了似的。而双脚却一直和女人保持几步之遥,这实在是很容易引起女人怀疑的。杜康在女人回头疑惑地看了他好多眼才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假装赶路,打算收敛一些。

可是他猛然发现他不甘心于这样的收敛,因为他有些期待女人的回眸了。刚才当女人回头用眼神询问他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滋味。这是他活到十八岁所没有感觉到过的,很舒服的感觉。知道吗?他发现女人的眼珠像是最大颗最黑亮的葡萄,一眼望去全是澄澈,杜康呆住了,在心里千呼万唤,再回头一次吧,再回头一次吧。

嘿!一个声音传来。

前面的女人完整地回过头来,停住脚步,又是询问地看着他。

杜康这才发现那一声是他自己叫出来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低下了头。他的心底有一个角落悠悠地响起他的爸爸说过的话,“世界上有些美对你的吸引你自己也无法控制,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他由爸爸的话转而想起了他的妈妈。妈妈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昏暗的天光里悠悠地浮现,杜康开始忧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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