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这,这是……”
“安娜,不!”
被平放在地板上的小个子猛然睁开眼,眼里尽是慌张与悔恨,惊恐地大吼出声,突然伸出的手抓了个空。手里慌乱的动作使得肩膀上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呛得小个子龇牙咧嘴。
“嘶——这里是……”
“老家伙,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在双肩脾骨断裂、严重失血后,还这么有精神。”
一股子烟气和着嘲讽的话,飘在小个子面前。他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一丝血腥气和机油香味——是擦拭武器用的!
小个子脑里警铃大振,手自然地伸向身后,握了握,没有!包、刀不在!他思维急转,想要翻滚向后踢去,这样让后面的人躲避、哪怕是恍惚一下,他就有机会……
“老家伙,”一对宽大的手掌抓住了他包裹着纱布的肩膀,强盛的力道加在小个子完全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像是又被那双利爪贯穿了一样,几乎把他疼得晕了过去,“老实点,等头回来了还有话要问你呢!你现在这样,别说走了,连起身都困难。我劝你还是放弃那些小心思吧!”浓重的烟味刺得小个子脑袋发晕,却是看清了身后说话的人——那一脸的凶神恶煞,浑身的血气恨不得扑到他身上来……是那些雇佣兵!
上衣不知道丢到哪去的大汉,正是雇佣兵的一员,浑身精壮的肌肉袒露在空气中,将其显得更加暴虐和凶残:“头出去给你找药了,老实呆着,我可不想一不小心把你的脑袋扭下来,当球踢,哼哈哈哈……”
浓浓的讽刺和嘲弄蜂拥着挤进小个子的耳朵里,他只是咬着干裂的嘴唇,手指使劲弯曲在掌心里,流出一丝殷红……
暗区,“安全港”。
这里是塔尔遗留下来的一处防空洞,里面空气通过超过十个气孔流动,仓库的大门用的是合金航天级别的材料。灾难后塔尔的地下掌控者把这里收拾、布置一番,便在暗区这个闻者惊惧“鬼域”内,留下了一个隐秘的安全区……
今天的“安全港”有点热闹,这在平时是不敢想的,这里可是暗区,用鲜血和阴影铺成的名字。可是,这里却来了个“大人物”!
——德威克?福尔特,一个在塔尔活在黑暗下的人,却是一个用黑暗管理着灾后塔尔的人,“活着的秩序”。
按理说,这种在自家基地里跺一跺脚,塔尔就要抖三抖的人,珍惜自己的性命,漠视暗影的大幕后,应该是躲在塔尔号称“维生基地‘’的巨大底下都市里,过着在铁杆和警卫保护下,享受着免费的山珍海味的腐烂生活。事实却说,他来到了塔尔之暗,没有生者的血海里来,冒着随时被一只异兽摘下头颅,抱在怀里啃食的危险,度过了暗区前半段的小径,到达了“安全港”。
监控室。
这里曾是灾前那些守卫喝酒、看比赛、赌钱的聚集地,灾后,这里几乎废掉,因为暗区的“生者”知道,监控对于外面的黑暗,或着是里面所谓“塔尔最后的骄傲”来说,不过是让你知道自己的死亡和为这本该死寂的安隐,带来几声惊慌的哀鸣罢了。
如今,这尘封了许久的监控室,外面站满了人,却是一片寂静,不是因为暗区人们生活或者“还没死”的习惯,而是他们知道,自从监控和灯光重新打开之后,这里就是整个塔尔,权力的中心……
老式的躺椅上,斜仰着一个笼罩着整个塔尔的黑暗,能和“他”一起站在这个监控室里面的,只有三个人,今天安全港第二重要的三个人。
邓肯,把我的波菲拿来,”坐着的人影嘴唇动了动,圆润的下巴带起的幅度令人发笑——可是没人笑,有两个是习惯,有一个是敬畏,“我要跟我的小幸运星聊聊,好好聊聊。”说到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男人的一贯保持得很好的微笑,扭曲得变了形。
“好的,老板。”说话的,是站在德威克左手后,两个身位的一道瘦影。从阴暗中走出来的,就是邓肯,冯?邓肯,德威克的左膀右臂,整个塔尔的大管家。他是一民带着眼镜的西服男,显得很普通,一般的棱角,一般的黄色卷发,和一双眼睛、摄人心魄的眼睛。他走路的动作看得出有明显的礼仪课痕迹,但是,他拿波菲的手,却是触目惊心——没有小尾指,据说,那是邓肯自己砍下来的。
“哦,好样的,邓肯,来把这杯递给我们的雇佣兵先生,祝他生活愉快。”看着红色的人工制、三十年的波菲,激荡满酒杯,德威克发出愉悦的赞美,这真是繁华而美丽的东西,他这么想。站在德威克对面,腰杆挺直着,面露难色的,就是我们的光头男了。站着的他双眼飘忽,眼里没有了杀气,甚至带着紧张:“谢,谢谢大老板。不过,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快点把事说清楚吧,不用耽误大老板你的时间和美酒了。”说完,吞了一口唾沫,低着头等待着。
德威克仿佛没有听到,轻轻地敏了一口朱红的液体:“嗯~不错,这次是从老酒庄里带出来的正品……那么,雇佣兵先生,你说,你准确的,看到了老乔尔?!”眼里闪着的凶芒直逼光头男,这位铁血大汉的脸色变苍白不少。“是的,老板,我十分确定,他现在就在外面三公里远的大厦里,还受了极重的伤,千真万确。”光头男挺直了身,似乎回到了在战场上拼命的日子。
“恩,”如山的黑影慢慢退去,重新藏会躺椅下的暗影中,“好,很好……”他双手撑起了声,桌前摆的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矮小的男人,手里攥着一只笔:“老乔尔,我们,又要见面啦……”
此时,在监控室正上方的街道上,一片暗区独有的暗影浪潮涌动而过。
而在浪尖上,翻滚着蓝色和红色的妖异……
潜伏,黑暗,出路,异动,交织在一条黑色的钢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