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逃亡
“啊——”
当郑源惊恐的嘶叫声突然从队伍最后方传来的时候,我们立即像发疯了一样向前跑去。
身后接着就传来一阵阵撕咬声以及郑源持续不断的哀嚎,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地下通道里一片黑暗,充斥着我们这一群人嘈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气声,我甚至看不清自己身边都是谁,也不愿意说一句话去浪费体力,更没有任何人回头去看郑源发生了什么。
直到听不到郑源的叫声了也没人慢下脚步,他并不是第一个被丢弃的人,只是谁也没办法,每个人都自身难保。
一开始的十三人,现在只剩下六个了。
不知道这次又跑了多久,嗓子里火辣辣的疼,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血腥味,耳里尽是自己的心跳声,脚步太过沉重,肚子也饿得发疼,跑的速度已经不比走的要快多少了,而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半点光亮。
自从下来这个地下通道后至少过了一天了,谁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并且自从一年前旱灾爆发后,这个地下水道也在意料之中的干涸了。
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也看不到脚底的地面,我只有一股脑的往前跑,撞到墙就换个方向,跌倒了就爬起来,丝毫不敢在大脑里腾出一丝空间来想像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将要发生什么事。
唯一的想法只有跑!逃跑!接着跑!
又继续前进了一段路,空气中开始蔓延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腥臭味,我有点迟疑,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咯吱”一声,似乎有人踩到了什么东西,随后一片咯吱声响起来。
所有人的脚步声也变了,“啪嗒、啪嗒”的就像踩倒了什么粘稠的液体。
在踩到脚底异物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缩回脚步。脚底传来的触感让我感觉很不好。
“等等!”
有人意识到不对了,跟着停下了脚步。
有人“嗒”的一声开了手电。接着就有人呕了起来,只是他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只吐出了几口酸水。
简直糟糕透了。
入目皆是血腥,我感到胃里一阵不太舒服的翻涌。脚底全是已经半干到发黑的粘稠血水,数十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躺在地上,尸体周围全是散落的白骨,白骨上布满着清晰可见的齿痕。
说是尸体其实是并不准确的,毕竟他们只是暂时不动了而已。
“果然是进了巢穴……”
不知是谁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后,我和其他人都立刻去看了看自己的表,然后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紧张起来。
这些“尸体”现在是暂时不会动了,然而离他们动起来,也不久了。
“怎么办?接着该怎么走?”有人喘着粗气问了一声。
“休息会吧,都快累死了。”接着就有人哑着嗓子回过去。
“妈.的在这个破地方该怎么休息!”那人突然怒了起来,气短的吼了起来。
“去你大.爷的那你说现在要往哪走?”
“你他.妈也不能就在这休息吧!”
“吵什么吵!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待会谁也别想活!”
最后一句的低声怒吼如当头一棒把所有人打的都沉默下来。
我叹了口气,不太情愿的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罗盘。说实话,其实这东西我并不是很会使用,我唯一能记住的也只有一句话。
“往生门的方向走,东北。”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了一下周围,往左前方的分叉口走去,其他人也没有别的办法,马上跟着我走过去。
我其实并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走,毕竟除了能辨别出方向之外,我根本看不懂罗盘。然而我也没有力气接着跑了,我只能去相信这句话能够再次让我暂时脱离眼前的危险。
一路上手电筒一直都亮着。
只是这个巢穴却出奇意料的大,走了十几分钟却仍旧也还没有走出去。周围依旧是一样的场景,令人生寒。这让我不由的烦躁起来。身上已经全是令人作呕的味道,脚底黏黏的,鞋子也湿透了。一路走过来,我强忍着恐惧和恶心,也不知道跨过了多少具“尸体”。
走在这些东西之间,让我总有种错觉,似乎只要一个不经意,它们就会群攻而上将我们所有人撕咬破碎。
又走了一会后突然有人发出一声低呼:“那是郑源!”
郑源?明明几小时前就把他给抛下了呀。
我转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之前被我们扔下的郑源。他靠着墙壁坐着,脖子上被咬出一个极大的缺口,以至于支撑不起来的头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到了胸口的位置,他的左手已经没了,左肩部断裂的骨头从碗口大的撕裂口中刺出来,泛着森白的色泽,腹部也已经看不出来到底被撕咬了多少次,整个人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被血水黏在身上。我不愿意去想象这些伤口都是怎么撕咬出来的。
郑源的出现然我有点绝望,仿佛在告知我们,所有人都无法逃出去。
“我……我们是又走了回去吗?”
“怎么可能!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那些东西,应该就是因为我们正好和它们绕开了吧……”
“那郑源……是怎么过来的?”
那人问完后,所有人沉默了下来。我们都想到一起去了,只会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他自己过来的,要么是被“带”过来的。只是不管是怎样的,都很糟糕就是了。
真惨。明明在几个小时前还是个大活人。
所幸彼此的交情都并不深,所以没人用太多的时间去感伤,大家都默不作声的加快了脚步,兴许是更加恐惧了起来,又或者只是不想变的和郑源一样。
一路无声的又走了十几分钟,我心里越来越不安,半个多小时了依旧没有走出去。其他人也渐渐的躁动起来。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了,离它们的下一次爆发也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必须尽快出去才行。
“怎么还没走出去!”终于有人开口质问了。
“我不知道,一直都在跟着罗盘走。”我确实不知道,而罗盘应该也不可能出错。
“罗盘不是坏了吧……”
“不可能的吧……”
“那为什么我们还在巢穴里!”
“也许只是因为巢穴太大了!”
“都说了别吵了,不满意的就自便吧,自己想怎么走就自己走去!”
之后所有人又安静了下来,跟着我继续向前走。大家都在希望没准再走走就能出去了。
我看了一眼最后说话的人,依旧是之前劝架的那个。我记得他叫何越秋,手电筒也是他打开的。
我们加快速度,又走了一会后,我们停了下来,不得不停下来。
前面没路了。
眼前被一扇门堵住了。不,准确的说是一栋两层的小型别墅,就这么直接的嵌在这个地道里,将这条路堵了起来,就像是穿越空间过来的一样,几乎毫无破损的被移到了这个地下数十米深的地道里。而整座房子的宽和高却正好与地道完全契合,所以又像是被人专门贴着地道的墙面盖出来的一样。
整座房子里没有任何光亮,可以看到的窗户都死死的关着,大门却并没有锁起来,敞着一道一掌宽的口,口内是更为深沉的黑暗,就像是一只巨兽的口一样,等着所有的人进去。
我心里却震惊至极,一种熟悉的感觉铺面而来,压的我有点喘不过气。五年前的记忆在大脑里尽数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