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没见,没想到已经长大成人了!”老和尚看着清冽的眼睛,突然说出这句话。
“你见过我?”
“一面之缘。”
“什么时候啊?”
“小时候。”
清冽顿时感觉脑门冒黑线,不是小时候难不成还是长大了?
老和尚看着清冽那双清澈的眼睛说道,“需要我帮你把灵识内的人放出来吗?”
听到可以把夜生解救出来,清冽顿时惊喜的问到,“真的可以救他出来?”
“可以,只是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清冽小声念了一遍,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褪去。眼睛虽然还看着老和尚,但是焦点并没有注视着他,“我想他可以活着。”
“可你族中之人是不会让他活的。你如何护他周全呢?“
“就没有办法吗?”清冽急切的问到。
“有。他活着,你死。或者你们两个都活,但可能都会死。你选哪一种?”
“我,,,”清冽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很好的想明白任何事情,但是此刻心里却无比纠结。他是不希望夜生死去,但是他又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他虽不知当年父母到底做了怎样的事,但他知道父亲从来的希望只有一个,希望他可以活着。
我不可以轻易死去。清冽在心里坚定的说。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满山的树叶在微风中莎莎作响,清冽脑海里飞快的想着一些事。
“不知我父母可否去过西方的菩提谷?大师可是在哪时见到的我?”清冽认真的问到。
“正是。那时你还是襁褓婴儿。”
是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会让这个老和尚在多年前见到过自己,在那个****的年代,一个大族的王者出现在另一族的地域,是很敏感的事情,虽然菩提谷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但能让父母犯险也只有这件事了,所有人不愿提起当年的事,父亲也总是忌讳莫深,不远提起。
“我母亲,那时可还好?”清冽很小心翼翼的问到,他怕听到什么意外的事情。
“嗯,虽然那时你父母不远千里去到那里,看起来很憔悴,虚弱,但是并无大碍。他们住了三日才离去。”老和尚淡淡的说道,像是事情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可是这话听在清冽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脑袋中如有风暴席卷而过,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母亲生下你后就难产而死了。”这是清冽小时候问父亲的时候,父亲亲口告诉他的。后来很多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虽然后来微雨出现了,对他一直很好,让他体会到暖暖的爱意。但是他一直记得父亲说“她死了”这几个字时脸上的无限悲戚。于是他再也没有提过,没有问过。
可是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和尚说见过他们。
“他们并无大碍”,“难产而死”,这两个声音像是一段咒语一样在清冽脑海里来回盘旋,最后缠绕在一起扭转着直冲云霄。
到底谁在说谎?菩提谷的和尚没道理来说这个谎,但是父亲在说谎,为什么当说到’她死了‘时,脸上的悲伤从何来。
一阵风吹过,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大师,带我去菩提谷可好?”清冽恳切的说道。
“阿弥陀佛,老僧本有此意。”两人在没有清晰路径的密林之内穿行,虽然依然还是黑夜,但是清冽觉得跟在老和尚后面,似乎眼前看到的都是光明,有一条小路清晰可见。
有人说,去往西方的路是要一步一步走的,不可飞行,不可穿越,不可动用任何灵力或者宝具。唯有如此,梵音禅唱,娑罗花开,菩提谷见。
百灵一直在祭坛附近转悠了半天,想好了怎么跟大长老交代,才慢悠悠的走到上祭坛,来到他身边。
“老头,你们家那个小少爷被老和尚背跑了。”看大长老没反应,百灵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用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三秒钟。
“山半腰有个佛像啊,佛像会动了,他抓着你家小少爷不放,然后背着就跑了,我打不过啊,不敢追,于是就回来给你报信了。”
一直闭着眼睛的大长老听到这话终于是睁开了,“这山上不可能有佛像。”
“明明就有啊,他还给我了我颗珠子,你看。”百灵把珠子放到大长老眼前。
“他怎么回来这里?”
“他说你家少爷身体有问题,估计是想把他身体那个东西弄出去吧。不像坏人。”
“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那不是我家少爷,那是云王之子,算是你们白族的半个少爷。”大长老一直听百灵说你家少爷,你家少爷的,再也忍不住纠正到。
“云王,他!你没开玩笑吧,云王霸气英武,威名远扬,乃是那变态一脉第六个奇才。你刚刚说是我还一时没想明白,现在明白你是忽悠我的吧。他儿子怎么可能那么弱。”百灵说着朝着大长老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继续无比崇拜的说,“六代云王啊,他们那一脉血脉之力太变态了,难怪姑姑会倾心于他。”
“月满则亏,清冽如今这样,谁说不是一种因果轮回呢!”想起当年的种种,即便如大长老也感叹命运的诡异。
百灵叹了口气说道,“看你这样子,大概也没事了,我要带我姑姑回去了。当然,还有她的孩子。”
“她已是我族之人,你不能带他们走,尤其是那个孩子。”
“她在来你们这里多年,再见时却成了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说。我姑姑现在这个状态,除了我爷爷可以保她无虞,即便是你,你能吗?”看到姑姑伤成这个样子,而大长老竟敢不让自己的带姑姑走,百灵瞬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天狼城内,当靳族之主调查后发现微雨竟然是带着婢女偷偷跑到月升的方向,立即下令追赶。那个地方不是谁都可以去得。
天狼宫空荡的大殿上,靳族之主端坐在青玉雕刻成的座椅上,据说那是一块寒玉,千年不化,不是谁可以坐得稳。
“族主,为何我们的人竟没发现她们从云王府中出去?”一个浑身黑色铁甲破碎的一半的人在大殿的阴影里说道。
“能躲过黑铁骑的眼睛,想来她们是用了幻术了。”
“幻术?能瞒过这么多人眼睛的幻术,莫非她出自哪里?”
“是啊。”一声叹息从玉座上传来,一直保持着威严的他似乎也有自己不想提起的往事。“记住了,人带回就好,不可伤人。”
清冽决定跟着老和尚西去,他也挣扎过丢下重伤的微雨和刚刚出生的弟弟,还有没有和父亲打声招呼就离开,是不是太过于任性了。
只是想到,在那个地方可能会有自己要寻找答案的线索,他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为什么让父亲那么难以启齿。究竟什么原因让所有人都在说同一个谎言。
他想要一个答案,自己的身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存在自己的身体里?当年自己的父母一步一步的走过千山万水,到西边救活自己,那是否还去到了其他的地方。
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天狼城内,那是一个因为父亲而安全的地方,也是父亲努力想为他营造的一个避世港湾,安度一生。
可正如他从小初入藏经阁,翻阅各种书籍经典,对于外面的世界他一直是很渴望的。他希望知道为什么。
“大师,能否将这块玉佩送到祭坛上,这是云王之子该有的。”清冽拿出一块环龙纹玉佩,正面是祥云缭绕的图案,中间内嵌着一个‘云’字,而背面则是一座巍峨的高峰之上,一轮弯月悬于峰顶。这是每一代云王的信物。
“你舍得?”老和尚看着手中的玉佩问到。
“我注定成就不了,也延续不了‘云王’的威名,如此,还不如把这个责任和该有的荣耀给他。想来只要他不是像我一样先天不足,只要父亲用心教导,将来必定能出人头地。”
“难得你舍得。”老和尚把玉佩放在一直拿着佛珠串的那只手。然后望虚空一抛,把玉佩和佛珠一起想着月升的山巅飞去。
“喂,老头,有东西飞来啊,你别动,我来对付它”,百灵看到赶紧拿出那根红色的羽毛,准备把不知名的东西扇飞。
“等一等。”大长老对已经摆出了攻击架势的百灵说道。
那道光瞬间而至,而后自动分开成为两半,一半落到了小婴儿的身上,另一半落到了大长老身上。落到大长老身上的那串佛珠在虚空中闪现出一行字,“以此为信,他日必当完璧归赵。”
“有了此物,如此也能给云王一个交代,他也会放心了。”
清冽回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月升,据说站天空的高处可以看到这个山脉的形状像半弯月亮,只是现在他在的地方却是山脚,显然是看不到了。
风吹过山林,卷起一棵大树顶端的树叶,这片树叶随着风翻滚,飞向远方。但这里终究是他生根的地方,待到风停时,还是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