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令狐夜几乎寸步不离我,他每天喂我吃饭,为我拭脸擦手,凡事亲力亲为,后来他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大宅子里度过的。”他低沉的声音在空空的密室内缓缓响起,飘渺而不真实:“宅院很大,很静,除了我,就只有教我习文练武的师傅,父亲偶尔来看我……”
话语到此断了,他慢慢饮尽杯中酒后继续道:“我四岁时就杀了第一个人,因为那是我当天的课业,六岁生日那天父亲将我扔进了狼群,说如果我能逃出来就给我礼物……”
见躺在床上的我微微缩了一下,沉浸在往事里的他蓦地意识到对我讲这些似乎过于残忍,于是他斟酌了用词后才接着讲了下去:“我稍大后才知道,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家里就遭了灭门之灾,整个百口之家惟有父亲侥幸逃脱,于是父亲穷其一生的想着复仇,他费尽心机,经营了所有一切,但他也明白以他当时的实力是绝对报不了仇的,所以他将全部希望寄放在我身上。”
讲到这,他顿了顿,再道:“我自小被灌入的就是弱肉强食的观念,一旦有人挡在我前进的道路上就应该毫不留情的消灭他,我知道你厌恶我冷血无情,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人是真的对他人有情有义呢。”
话音落,室内重又静了下来,只剩下酒盏拿起放下的声音,我的心却纷乱不已,虽然令狐夜讲起来语气平淡,如诉家常,但若细细用心去感受,就能深刻体会到其中的艰辛凄哀,没有母亲的关爱,父亲又如此的冷血,从小就过着如此严苛残忍的生活,无怪乎他会对世人皆无情了。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会为别人付出一切的人,”令狐夜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淡淡的开怀:“我觉得你很奇怪,试问这世上怎会有人笨得为了不相干的人以性命相救,可偏偏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无论何时都是那样的坦然,那样的干净,所以我不希望你的双手沾染上血腥,无论是为谁,即使是为了那该死的祁洛。”后几个字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躺在那儿的人却依然没有吭声,令狐夜有些黯然,连饮几杯酒后他重重放下了杯盏,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首,他很快的讲道:“我很想将你留在身边,不过,如果你不愿意,”说到这,他的语气仍然止不住艰涩起来:“我可以,放你,离,开。”
语毕,他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心里有丝从未有过的慌乱,就算当年被父亲丢进狼群,他也是保持着素有的冷静自制,惟有那样他才能快速的想出方法逃离险地,可现在他竟失去了所有的方寸,变得患得患失,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令狐夜强压下逃跑的想法,默默坐在那,等待着答案,第一次觉得时间是那么的难捱,过了许久许久,就在令狐夜几乎要叫人来直接带她离开时,床上的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