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快起来。”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个尖锐的声音在叫唤:“还在睡懒觉,还不起来干活?”紧跟着腿被人狠狠地踢了两脚。
我连忙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斜睨着我,极普通的相貌,深蓝色的粗布衣裳倒也整洁。
见我细细地打量她,她鼻子一哼:“看什么看,记住叫我李婶,以后你就归我管,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我需要做些什么呢?”边说,我边慢慢坐起了身。
“做什么?丫环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以为你是来做小姐的,快起来,该干活了。”大大的嗓门透着不耐烦。
“呃。”我边应着,边努力站了起来,浑身依然疼痛,可是必须得起来,到现在我还没弄清楚状况,不过还好只是做丫环,如果惹恼了他们可就不知会怎样了。
我乖乖地随她来到柴房外。门外是个很大的院子,沿着院墙零星的种着两三棵树,院子正中有口井,井边已经有丫环在洗衣衫,墙角有杂役在劈着柴,还有两个丫环在扫地,整个院落里除了柴房这边紧连着好几间屋子,就只有左边有个独立的房间,现在这个房间正炊烟袅袅,想来是厨房了,看整个院子的陈设,这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
我们一走出来,那些丫环们立即恭恭敬敬地叫道:“李婶。”
李婶点点头,手一指井边,对我命令道:“去,去把那些衣服洗了。”
我走了过去,身后却又传来李婶的声音:“你们都不用洗了,跟我来。”
正在洗衣的丫环们全都惊奇地望向李婶,我也停了一下,又继续走到井边坐下准备洗衣衫,可当手刚碰到水便忍不住缩了回来,伤口隐隐作疼。
李婶尖叫道:“干什么?快洗,不洗完休想有饭吃。”
望望手掌上的擦伤,我咬咬牙将手放进了水中,适应了一会后,开始洗起衣衫来。
院中的丫环们悄悄地都随李婶离开了,片刻后她们再回来,情况似乎发生了改观,不是变好,而是变得更糟了,院子里开始响起各种理所当然的使唤声。
“你,去洗一下碗。”
“那个谁,去把地再扫扫。”
“喂,去洗菜。”
……
当一天的劳作结束时,天已黑透了,其他的人早已离去,李婶也在丢给我一件粗布衣服后走了。我坐在柴房里靠着墙,手脚摊开,人早已筋疲力尽,但身上传来的酸臭味还是逼着我站起身,挪到外面打了一盆井水进来,然后在旧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当毛巾将自己细细擦了一遍,换上了粗布衣服,缩到墙角睡着了。半夜却又被生生冻醒,毕竟是秋天了,夜凉如水,我捞过一些稻草盖在身上抖抖瑟瑟地又闭上了眼睛……
不是没想过逃跑,在院子那两三棵树之间有个小木门,应该就是下人们出入宅院的地方了,可天一黑就上了锁,而且我不知道自己逃出去后又会怎样,会不会迷路,就算不迷路万一碰上坏人又该怎么办,在这里虽只是做粗活的丫环,累些苦些,但一日三餐还是有保障的,即使那只是——又冷又硬的馒头。我承认自己真的是有些鸵鸟思想,从没有冲闯的概念,这应该是我最不像现代女性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