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宽敞的前厅就看见那抹淡青色的身影独自屹立在那,此时空荡荡的厅堂更衬出了他的孤单。
“庄主。”灵儿一声唤使他回过头来,望着大红裙衫的我,漆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他转过身向外走去,口中淡淡地道:“走吧。”
我还立在原地为这身耀目的颜色而烦扰,竟未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身旁的灵儿连忙撞了撞我,我才如梦初醒,抬脚快步跟上他。
仍是同乘一匹马,但这次他温和了许多,一路驰来,他都未像上次那样的纵马狂奔。
马儿经过繁华的街道,在一栋酒楼前停了下来。酒楼很气派,约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占地也颇广,再加上精美的雕花门窗、别致流畅的飞檐,使黑漆刷就的酒楼主体看起来更贵气豪华,楼外黑檀木的金字招牌——揽月楼三个字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熠熠的光辉。
此时正是吃饭时间,酒楼里热闹非常,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物,有江湖侠士、贩夫走卒、平民百姓……但当我们一踏进酒楼,喧哗吵闹的声音就消失了,楼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我们身上。
不喜欢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我下意识地往祁洛身边靠了靠。这时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恭敬地说道:“庄主您来了,请,楼上那雅间为您留着呢。”祁洛状似不以为意地揽住我的肩随掌柜上了楼。
上楼后,我才发现这酒楼共有四层,一、二层是厅堂式,三、四层则均为雅间,与下面的人声鼎沸相比,上两层安静了许多。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将我们引到顶楼一雅间里。一进房间我就暗暗吁了口气,万众瞩目的感觉很别扭,现在总算可以轻松自在了,而祁洛则在进来后扔下一句“想吃什么自己点”就离开了,徒留掌柜的殷勤招呼我。
点了几碟小菜后,掌柜的退下了,我一人坐在窗前,边随意地吃着,边欣赏着楼外的风光。
揽月楼正处闹市中心,但因建筑很高所以坐在顶楼视野极为开阔,毫无遮挡,有点闹中取静的意味,只见大雪后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天地间浑然一色,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也覆盖上了一层白,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银光,纯净而平和。
隔壁雅间内突然传出一阵笛声,笛声悠扬清冽,在这片银白的世界里翩然回旋,仿佛还带着股梅花的淡淡清香,令人陶醉不已……
听到如此悦耳的笛音,我忍不住也有了一抒情怀的冲动,看看雅间一角放置的古筝,移步过去,缓缓弹开来,琴音轻柔委婉,渐渐地与笛声融合在一起,缠缠绵绵,飘飘荡荡在这天地间,共同诉说着清新灵秀、典雅脱俗的美,闻者顿觉心中浊气荡尽,变得神清气爽。
一曲终了,整个酒楼内竟静悄悄一片,过了片刻才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叫好声。
贺彩声停后,酒客们又恢复了吃吃喝喝的热闹劲。隔壁雅间一个低沉的男音响起:“人生难得一知己,小二,替我送壶酒给这位姑娘。”
闻弦歌而知雅意,听琴音而知男女,果是个中高手。
刚接过酒壶,男音又起:“酒逢知己千杯少,薛某先干为尽,姑娘随意。”
“请。”我稍提高了些声音应道,可能是因有一墙相隔,闻声不用见面,我也变得大胆了些,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但觉此酒醇香清甜,不由得又喝了一口问道:“这是什么酒?如此好喝。”
男音带着笑意响起:“这是揽月楼的招牌好酒——心醉。”
我一愣,继而也笑道:“心醉,我心沉醉,果然好酒,好名,好楼……”
“能得姑娘三个好字,揽月楼也是名不虚传了。”
淡淡一笑,我不再言语,望着窗外的雪景自饮自酌着,酒水入喉携着醉人的香气,让人回味无穷,不知不觉中我竟喝了许多,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祁洛回到雅间便看到眼前的情景:伊人俏脸微酡,青丝披泻,毫无心机地、静静地睡在那儿,带着淡淡的酒香,眩惑了他的眼……